小寶喘了口氣,看到車座上有糖果,她肚子餓得咕咕叫,堅持着不吃。
繪本上都說了,壞人的東西不能吃。
她扭頭看車後,那裏擠着四個小男孩。
都是三四歲的模樣,都驚恐萬狀地看着她。
那個王老闆果然弄了四個小男孩。
小寶不理會這幾個小男孩,有些發愁。
爸爸怎麼還不來呢。
她鎮定了一下,打量這臺破車。
毫不起眼的一輛破車。
車鑰匙,就在方向盤上插着。
晃晃蕩蕩的,特別顯眼。
小寶眨了眨眼睛。
老丁見王老闆上了車:“我去方便一下。”
王老闆突然也想方便,也跟着下車。
人販A和人販B不敢吭聲,都站在車門邊等着他們回來。
他們倆滿臉是血,瘸着一條腿,哈巴狗一樣衝兩個人點頭哈腰。
小寶回頭看了看四個小男孩:“你們幾個都給我閉上眼睛。”
她奶兇奶兇的。
四個小男孩都在流淚,有一個還在低聲說:“媽媽,媽媽。”
小寶:“……閉上眼睛。”
那個叫媽媽的才不會害怕小寶,豆丁一樣還沒自己高,於是扯着嗓門開始大哭:“啊—-我要回家—–”
小寶看到旁邊有毛毯,隨後一扯,蓋在四個男孩頭上。
她快步去了駕駛艙,拔下來鑰匙往草叢裏使勁兒一扔。
然後從駕駛室門溜了下去。
在另外一邊守着一邊的兩個人販子做夢都沒想到,小寶竟然從駕駛室這邊逃走了。
四個男孩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依舊在哭,哭得老丁和王老闆心煩意亂,很快結束放水回到車邊。
看到兩個人販子還愣在車門邊,王老闆怒道:“還不上車,趕緊走。要不是你們倆拖延時間,老子老早開一百里地了。”
人販B和人販A 上了車,畏畏縮縮地擠在一起。
老丁開車,機械性地去扭鑰匙。
第一次, 沒摸到鑰匙。
第二次, 仍然沒摸到。
他低頭一看,鑰匙不見了。
“鑰匙呢?老闆,你拔鑰匙了?”
王老闆說:“沒有,不都是你管鑰匙嗎?”
老丁立刻回頭看。
“不好,剛才那個孩子不見了。”
王老闆氣得跺腳,一巴掌扇在人販B的臉上:“不是叫你們看着的嘛?人跑到哪兒去了。”
人販B哆哆嗦嗦的,也不敢捂臉:“不知、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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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闆怒吼:“還不快找,趕緊給老子找。”
老丁到處找車鑰匙:“鑰匙在哪兒,鑰匙在哪兒?”
沒有車鑰匙,他們就走不出羣山。
他可不想在這裏過夜。
荒山野嶺的,還有狼,嚇死人。
……
莫悍山等人縮在樹葉當中往下看,果然看到數不清的綠色眼睛,盯着這邊。
他握緊樹枝:“小寶,爸爸如果在這裏交代了,你要負責守着媽媽。”
他突然眼角發酸,在這緊急關頭,想到小寶調皮靈動的笑。
那麼可愛,那麼驕傲的一個小女孩。
他的女兒。
他媳婦兒還在家裏等他的消息,可他卻被狼羣困在這裏,沒辦法出去。
“媳婦兒,如果我交代在這兒,你負責,把女兒帶大。”
他祈禱着,默唸着。
王宏傑低聲說:“廠長,如果我交代在這兒,苗苗和甜妞就交給你了。”
張克禮則說:“別說傻話,誰都不會交代在這裏。”
他雖然平靜,不過,莫悍山卻聽出來他嗓音裏的顫抖。
他忽然明白,自己要找女兒,卻不能把這些兄弟都拉下水。
還有兩個公安同志。
怎麼辦?
他本來想跳下去,自己另外走一條小路下山。
可現在,他遲疑了。
傍晚的風吹來一陣涼意,也帶來了野狼的腥臊,薰得人想吐。
他們只能等,等到天亮,這些狼就回窩了。
那些狼還在等,不知道在等什麼。
一個公安說:“可能在等頭狼。”
月亮出來之後,頭狼才會出來覓食。
而這些狼,是不敢先動手的。
他們暫時是安全的。
八千里和王宏傑都在忙着削樹枝。他們選了細長而堅韌的樹枝,一邊都削成尖頭,就和長矛一樣。
一人手裏一根長矛。
其實現在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放火。
火,能驅散野狼。
可是,這裏是綿延的羣山,一旦放火,說不定他們也得一起被火燒死。
而且,縱火,也是犯罪。
所以,他們也在等。
等這暗夜,過去。
等黎明,到來。
……
幾個人罵罵咧咧地在車裏找人,沒找到,只好下車找人。
小寶就縮在路溝草叢裏呢。
看到幾個人下車,嘻嘻一笑:“小草,幫我把那個難看得要命的瘦子絆倒吧。”
小草們摩拳擦掌:“看我們的。”
“我一看這傢伙就不是好人,那麼難看。”
“小寶,要他兩條腿還是一條腿斷掉? ”
小寶想了想:“兩條吧。兩條都斷了。”
老丁果然往這邊走過來。
“小崽子,你出來。”
小寶蹲在草叢裏:“我不出來。”
老丁:“……你出來。”
小寶:“你過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
小寶突然做了個鬼臉:“呸,人販子該死。”
老丁氣得快步而來,擡腳下了溝。
溝邊都是長長的野草,一根根的糾纏在一起。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溝的時候,突然摔倒。
還是頭朝下跌到溝底。
這麼一下子,脖子似乎“咔嚓”了一聲,竟然不吭聲了。
長而瘦的身子委頓在溝底,一動不動。
小草們傻眼了。
“啥情況?”
“這是咋了?他咋沒動靜了。?”
“別、別不是死了吧?”
小寶也傻眼了。
她、她好怕!
“誰?誰她孃的絆我?”
老丁呻吟了一聲,捂住脖子那塊兒,慢慢坐起來。
小寶和小草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人還活着。
老丁想扭脖子看小寶,奈何脖子一動就疼得要命。他只好扭着脖子喊:“王老闆,我脖子扭了。”
王老闆從另外一邊跑過來,看到小寶:“小崽子,你等着。”
隨後又問老丁:“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脖子怎麼回事?”
他大手按了按老丁的脖子,老丁大叫:“疼,疼死了。”
他現在眼睛只能平視肩膀,其它任何一個角度都不能看。
也不能動,一動就疼。
王老闆扶着他上了溝,然後再來抓小寶:“兔崽子,小兔崽子,你一來就這麼多事。”
小寶才不怕他:“你過來呀。你不怕摔斷脖子就過來呀。”
王老闆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站在溝邊:“上來,你給老子上來。”
小寶突然看到一簇長長的青草悄悄纏到王老闆的腳脖子上,她立刻衝王老闆做鬼臉:“我偏不上,你給老子下來。”
王老闆氣得眼冒金星:“你當老子不敢?”
小寶扭身就跑。
王老闆急了,擡腳就追。
那簇青草緊緊纏住他的腳脖子,他這麼一用力,沒扯動,而另外一條腿已經邁出去。
步子又大,跑得又快。
咔嚓,
他一下子劈了個160度的大叉。
瞬間,他疼得直冒冷汗,兩眼冒金星。
中間那個要命的兩團,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他都聽到清脆的“咔”。
王老闆頓時疼得想死一死。
那簇青草見完成了任務,一下縮了回去。
叢叢青草茂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