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爬上草溝,跑到車裏頭去了。
她餓。
老丁追過來,他扭着脖子看小寶:“你、你幹什麼?”
他覺得說不出來的怪異。
怎麼見了這個小兔崽子,就沒安生過。
小寶問:“你不想讓我餓死吧。餓死了就不值錢了。吃的在哪兒?”
老丁怒罵:“你個兔崽子,餓死你也不給你吃。”
小寶翻開駕駛室裏頭的旅行包,並不吃餅乾和糖果,而是拿了個大饅頭啃。
繪本里可說了,人販子就喜歡用糖果來騙小孩,這些糖果,小孩吃了就要睡覺的。
吃得噎到了,小寶就喝老丁茶杯裏的水。
老丁:“……”
這小兔崽子莫非成了精?
王老闆昏昏沉沉地醒來:“老丁,老丁,快來幫我,我蛋碎了。”
他疼啊,疼得恨不能立刻去死。然而這個願望很難達成,就連昏迷都昏迷不成。
老丁的腿沒傷到,可是看人不方便,他像個單眼的比目魚一樣,只能看肩膀那邊,走路還得往前走。
人販A和人販B趕緊扶着王老闆,王老闆很重,又疼得無法走動。
兩個人只好拖着他回到車邊。
王老闆兀自罵人:“疼死老子了,你們輕點兒,輕點兒。”
小寶笑吟吟地:“你們找到車鑰匙了嘛?”
一張奶兮兮的臉蛋,白嫩得顫乎乎的,偏偏這麼邪惡。
老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拎着一把扳手就想捶打小寶,王老闆喊:“別,還得賣錢。”
老丁閉了閉眼睛,忍下那股強烈的衝動:“你把鑰匙扔哪兒了?”
小寶指了指草地:“那兒,那不是嘛。”
老丁看去,果然,路邊的草地上露着一把鑰匙環。
“你別給我搞七搞八。”
他走過去撿鑰匙。
誰知道鑰匙還沒到手,一簇長長的青草捲住他的手腕一扯,老丁嚇得要死:“妖怪,妖怪,妖怪啊—”
他懷疑他活在《聊齋》裏頭。
人販B跳過去,那簇草立刻縮了回去。
順便把鑰匙扔到了遠處。
人販B啥都沒看到:“老丁,你傻了?這年頭哪有什麼妖怪?”
人販A嘰嘰咕咕笑起來。
王老闆氣得大叫:“趕緊拿鑰匙回來,老子要去醫院。”
小寶幾次嘗試自己的力量,一開始還沒譜,現在試了兩次,終於心裏有數了。
她可以號令小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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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好辦了。
“小草,小草,聽我命令。”
這時候,人販A也下車,單腳跳過去。
小寶改了說法:“把這三人都捲住。不能讓他們動彈。”
人販B要去撿鑰匙,奈何那鑰匙一直往前跑。
他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使勁揉眼睛。
“小草,動手,把他另外一條腿也弄斷。”
小寶在半空中劃了個弧線,人販B突然飛到半空中,轉了個圈圈,然後重重摔下。
咔嚓。
他兩條膝蓋同時着地,繼而疼得大叫:“我的腿,我的腿。”
他臉色通紅,試圖站起來,然而不能夠。
小寶第一次主動出手成功,信心倍增。
看向老丁。
老丁意識到什麼,艱難地回身看。
小寶一伸手,偷偷指向他的腿彎處。
一股長草橫掃而來,把老丁剷平。
老丁的脖子再次“咔嚓”一聲,似乎死了一樣,無聲無息。
小寶才不管他呢。
她啃着大饅頭,喝着茶水,別提多愜意了。
人販A嚇得魂飛魄散:“啊,妖怪,啊,誰,是誰?”
“出來,你出來,別裝神弄鬼的?”
小寶再次擡手,那簇長長的青草像絲帶一般,捲住他的腳腕,用力一擡。
人販A就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他本來就斷了一條腿,現在好了,腰部也受傷了。
根本站不起來。
只要動一動,他就疼得彷彿去了地獄。
小寶大聲說:“哼,壞人沒好報。”
王老闆雖然很疼得希望自己死一死,奈何耳朵很靈,把外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啊嗚—-”
一聲狼吟從不遠處的山頂上傳來,小寶擡頭看。
原來月亮已經出來了,掛在山頂那兒。
皎潔的月光下,一頭狼,站在月下,擡頭嘶鳴。
緊接着,一片靜謐。
美麗的夜空下,突然出現一匹狼。
這匹狼,健碩、強悍地站在山頂之上,似乎要號令天下。
小寶和王老闆都快嚇死了。
後面的四個小男孩更是嚇得要命,爭先恐後地哭起來。
王老闆煩死了:“別哭,再哭把狼引來,吃了你們。”
男孩們立刻閉嘴。
小寶下了車,站在草叢邊,擔心地看着那匹狼的影子。
“小草,我爸爸在不在山上?”
小草們爭着告訴她:“在的,不僅你爸爸,還有好幾個人。”
“還有警犬呢。”
“還有兩個公安呢。”
“他們被狼羣給圍住,不敢下來,藏在樹上呢。”
小寶高興了,爸爸真的來了。
可是又很怕,爸爸被狼給圍住了。
怎麼辦?
反正,小寶不管,她要去救爸爸。
她抱着大饅頭,使勁兒啃了一口,邁步上山:“爸爸,等着小寶,小寶來了。”
“爸爸不怕,小寶可厲害了。小寶來了。”
……
莫悍山等人縮在樹上,看着樹下面幾十只的野狼。這些野狼把這三棵樹團團圍住,吐着紅色的舌頭,饞得眼冒綠光。
這些綠光,在墨色的叢林裏,特別瘮人。
它們最喜歡人類的 血肉,這些人類的血肉好喝而不粗糙,細膩爽滑,撕咬起來很有成就感。
樹上的人看得頭皮發麻。
警犬似乎也有些害怕,在樹枝上動了動。
公安立馬安撫:“沒事,不怕,咱們有槍。”
“等會兒,等頭狼到了,我先瞄準頭狼射擊。你們都抓緊,千萬不要掉下去。”
狼是會爬樹的。
所以說,待在樹上,只能多活一會兒而已。
王宏傑抓緊長毛,怒目金剛一樣看着樹下的野狼羣,心頭想到的卻是甜妞嫩嫩的臉。
他的女兒那麼可愛,今天就要沒了父親。
他還沒來得及掙大錢給她做嫁妝,如今就要和狼羣拼命。
“苗苗,照顧好甜妞。來世再見吧。”
張克禮屏住呼吸,手心冒汗。
然而他固然怕,卻很慶幸今天跟着過來找小寶。
早在幾年前歐允棠救了他的兒女,他這條命就是人家的了。能多活這麼幾年,夠本了。
再說了,農場沒有他張克禮,照樣掙錢。
可沒了廠長,農場就垮了。
那麼多的人,都靠農場吃飯呢。
他可不想再次變窮,吃糠咽菜。
“李琴,照顧好二蛋和三丫。如果可以,等他們成年了,你就嫁了吧。”
他在心裏默默說道。
八千里捏着根長毛,另一手握着匕首,計劃先殺頭狼。
眼前驀然閃過一張笑臉,和那滿是傷痕的後背。
他心頭一軟,馬上又趕走那張笑臉。
“今生無緣,但求來生。”
莫悍山似乎察覺到衆人在想什麼,低聲說:“兄弟們這份心,我領。待會兒打起來,你們找機會,都給我活着回去。”
雖然低沉,然而不容抗拒。
衆人都不語,擺明了你說你的,我想我的。
底下的狼羣突然動起來,讓開一條路。
有狼,昂昂然從遠處而來。
君王一樣,蒞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