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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寒涼,一陣陣陰冷浸入四肢百骸,沈階凍得牙齒打顫,面色蒼白。
他怔怔地望著遠處藏書樓頂層昏黃的燈光。
他的窈窈,很快就能帶她回家了。
沈階遊得飛快,暗衛險些跟不上。
上岸後,他頂著濕淋淋的衣發躍上頂層。
房內紅燭搖曳,聲色旖旎。
女子刻意壓低的媚叫,“深……太深了啊……要插壞了……”
男子急促的喘息,“就這樣叫……夾緊……”
“嗚嗚啊……”女子似遭到一記猛撞,柔弱哭咽,“我、我受不了了啊……”
……
沈階站在門外,聽到這略帶幾分熟稔的床笫女聲,渾身的血液如凝固成冰,轉瞬又爆開,炸得他四分五裂。
驚異、心寒、暴怒、恥辱……
種種情緒交替,滾在他的心頭。
暗衛們自發隱在暗處,不敢看主子陰森的面目。
若眼能噴火,想必整座藏書樓能頃刻間付之一炬。
本以為來接夫人,沒想撞破鴛鴦交歡,其中一隻……可能是夫人。
相公頭上好大一朵綠雲。
沈階僵在原地半晌,拳頭攥緊,指甲刺破手心,滴滴答答沁下一線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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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使他清醒,嘴唇的皮肉也咬破,滿是血腥的鐵鏽味。
他向前兩步,以指尖上的血蘸破門上的窗紙。
小小的口子飄出女子高亢的呻吟,“要、要去了……啊啊啊……”
沈階自虐般地看過去,輕紗粉帳裡,女子纖頸高仰,腰肢抽搐,承受著男子帶來的滅頂愉悅。
她長發散亂,隱隱約約遮著臉,依稀可見,大大的眼睛流著淚,小巧的鼻梁皺起,嫣紅的唇瓣張得滾圓。
女人高潮的一張臉。
類似這張臉的表情,沈階見過無數次。
卻沒料有一天,會在別人床上看見。
胸口憋悶,一抹腥澀從喉中湧出,他強行壓下,猛力一腳,踹開房門。
“啊——”
女子窺見來人黑衣持劍,嚇得尖叫閃躲。
林書彥正在興頭,驚得直接疲軟。
他披衣遮掩赤身,將被衾覆在阿泠光裸的身體。
下床窘迫而禮貌地一禮,“表兄。”
沈階目光如箭,徑直射向被中裹成一團的女子,“她是誰?”
林書彥揣測沈階在門外瞅過阿泠的臉,疑心自個私藏杜窈窈。
他大方勾起帳簾,扶起阿泠,露出她一張汗淚交錯的臉,“我新收的一個婢子,阿冷。”
模樣與杜窈窈五六分相似,不過沒杜窈窈五官清靈精致。
沈階定睛,他方才聽聲音、看輪廓極像,原來竟是林書彥找的一個贗品。
杜窈窈的眼睛清透澄澈,鼻子和嘴唇纖巧挺正,不像這女子用脂粉修飾,才得幾分形似,且眼裡透著一股老練的世故和風塵。
“你知道她像誰嗎?”沈階問。
縱不是杜窈窈,林書彥覬覦表嫂的不倫之心證據確鑿。
林書彥不說話,示意阿泠裹著被子先出門。
室內寂靜,他道歉,“對不起。”
“三天之內,”沈階將劍入鞘,放狠話道,“要麽我殺了她,要麽你把她送走!”
世人若知,林家的表兄弟找女人找了類似模樣的,指不定如何嘲笑沈階,詆毀杜窈窈。
林書彥自知阿泠的容貌不能外露,易引起閑言碎語、風流逸聞。
他答應,“我送她走。”
沈階繼續下個問題,“你是不是知道窈窈的消息?”
林書彥一怔,緩慢搖頭。
“你靈台寺的長明燈怎麽撤了?”沈階連連發問,“青州誰人給你來信,托你插手杜文武一案?”
林書彥掩飾,“是宋行楷出面請我幫忙。”林書彥任國子監博士,宋行楷曾做翰林院學士,兩人從前有過點頭之交。
他接著解釋,“我作為表弟,給表嫂供長明燈不合適,正想找個機會,提醒表兄去操持此事。”
沈階嗤笑,他半個字不信,直截道:“窈窈在哪兒,是不是在青州?”
林書彥回避,顧左右而言他,“表兄如果真心惦念表嫂,那便對杜文武從輕發落,這是給表嫂最大的寬慰了。”
他探聽的消息,沈階在幾大查案部門一手遮天,科舉舞弊一案,皇帝透露,全權交給沈階處理。
林書彥不擅說謊,眸光閃爍,不敢與人對視。
沈階心中有數,冷笑威脅,“你不說,我就把宋家人和杜家人都抓過來,一個個嚴刑拷打,總能逼供出來。”
林書彥後退兩步,對沈階的冷酷無情耳聞已久。
思量杜窈窈信上寫的內容,他規勸,“倘若你沒那麽喜歡她,能不能罷手放過她?”
“放過?”沈階咬著兩字,直到舌尖滲出血,“不可能放過,除非我死!”
林書彥歎氣,“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傷了她,能讓她對人說出‘只要能幫杜文武,財色任取’的話?”
南詔之行,京城傳聞杜窈窈被匪徒所害,鮮少人知其中發生什麽隱秘。
“財色任取?”沈階驚訝,杜窈窈她把自己當成低賤之物交換嗎?
“放過她吧。”林書彥低聲求,表明己意,“我隻想幫幫她,財色不敢奢求。”
沈階沒有回話,隻道:“三天之後,不要讓我在京城,再看到這個婢子!”
他連夜向皇帝請假,上疏一封科舉舞弊案的奏章,快馬趕往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