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後幾天,南方卻傳來消息,受春季洪澇和乾旱連番影響的農民變作流民起義了,起義軍首領指責朝廷抗災不力,揭竿而起,向北打來,勢如破竹,南方三郡的守軍竟然毫無招架之力,謝斂的叔父謝昭的西疆大軍已經趕往南方支援。
皇帝同朝臣忙得焦頭爛額,自是無心選妃之事,選秀的事情就此擱置下來。
十天后,前線傳來軍報,西疆大軍雖然已經趕到南方,但到底錯失時機,難以抵擋流竄的叛亂流民,起義軍已經奪得南方三郡。
薑尹聯想到上個月秋狩期間在謝斂那裡聽到的消息,看來南方三郡太守不僅是貪汙腐敗,還毫無膽識謀略,五萬裝備齊全的守軍竟然還抵擋不過流民叛軍。
善解人意的小太監柳遲見薑尹這幾日有些憂心便安慰道,“娘娘不必擔憂,即使西疆大軍不能抵擋叛軍,也能截止流民北上,如果流民繞道東邊北上,東郡還有齊王的東部守軍,更何況流民叛軍向來不善治理,往往是攻下一個城池以後便急急忙忙奔赴下一個城池,不會長遠的。“
薑尹倒覺得小看了柳遲,這小太監除了懂察言觀色,還懂點政治軍事道理,“柳公公懂得不少嘛,哪兒學的呀?”
柳遲恭順地回答道,“當年在廣平公主府時讀過點書。”
薑尹倒不在乎柳遲私底下學點什麽小知識,畢竟好學是好事,小太監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十月廿九是薑相生辰,因為尚且在病中,舉辦壽宴不太吉利,於是薑尹便輕裝回娘家看望父親。
薑儀在書房見薑尹,他渾身瘦削,兩頰凹陷,面色青白,確實病得厲害。
他先談起前些日子宮宴的事,“聽聞你將你妹妹從簿冊上劃去了?”
“是,妹妹年幼,您又尚且在病中,應該多在家中陪伴二老,不必急於婚事。”薑尹恭敬地回答道。
薑儀仍然面色嚴厲,“你妹妹年紀雖小,婚事卻不能不急。”
薑尹當然知道父親是怎麽想的,畢竟他現在沉屙在身,若是亡故,薑家不複從前,妹妹也就只能屈尊下配,趁現在能定下妹妹的親事是最好的。
薑尹隻得答道,“女兒會為妹妹好好留意。“
薑儀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你妹妹年紀小,今後還要靠你多多幫扶咳咳咳……”
話音未落,他突然咳嗽了起來,薑尹連忙為父親倒了杯水,再為他順順背。
好一會兒,咳嗽聲才止住,薑儀咳得面色潮紅,嘴唇發白,終於抿了口水,鮮有地對薑尹露出些慈父的神態,他歎氣道,”為父老了,無法在前朝照拂你,你在后宮中要多加謹慎,切不可意氣用事,咳咳……“他順了順氣,接著又說道,“陛下的寵愛終究是一時的,你作為后宮主母,幫助陛下料理各項事宜,妥善處理后宮事務,陛下自然會記在心上。”
薑尹聽父親的意思,就是說既然寵愛爭不了,就要辦好后宮內務,當皇帝的好臣子,皇帝也會記她一份功。
她正思索間,門外小廝來報,說謝禦史也來看望薑相。
薑尹腹誹,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父親,那我先走了。”薑尹走到裡屋,正打算從另一道門離開,腳步卻頓了頓,挨著門縫偷聽起來。
謝斂一閃身出現在了門外,他今日穿著青色素袍,立在薑儀面前仿若青松凌歲寒,老樹被疾病壓彎了腰,這棵新木倒是俊傲挺拔。
“老師安好。”謝斂恭恭敬敬地對薑儀行禮。
“嗯,坐吧。”
謝斂落座,他道,“近來朝中事務繁多,一直沒有來老師府上看望,還望老師恕罪。”
“老朽也知道你們忙,現在朝中還是要倚靠你們這些年輕人。”
謝斂謙敬道,“斂才薄智淺,比不上老師處理政務的能力,諸多事宜還需要老師的指點。“
薑尹在門後哂笑,謝斂這廝真是擅長阿諛奉承,溜須拍馬。
薑儀問道,“南郡流民叛亂之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謝斂分析道,“斂認為如今不是兵荒馬亂之年,年初南方旱災水災,朝廷也撥了大筆賑災銀,可見賑災銀兩根本沒有用到實處。”
薑儀點頭,捋著胡子思索道,“看來你之前同我說的貪汙災銀是確有其事。不過南方三郡本有駐扎的軍隊,是不可能被普通流民如此迅速地攻破,除非三郡太守無心阻擋,那麽此中貓膩就多了……。”
“老師認為……”
兩個人都欲言又止。
薑儀皺著眉頭又道,“現下政通人和,如果說……謀逆的話……”他止住話頭。
他們於是不再繼續討論, 薑尹覺得沒趣,也便走了。
她去見了見幼時的保姆婆子後,便準備上馬車回宮,哪想到一撩簾子,謝斂這廝在車廂內正襟危坐。
她在心中罵道,這謝老二是屬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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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公有隱藏身份;
下章車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