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七、蹴鞠

發佈時間: 2025-02-28 19:2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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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內果然看守得異常嚴密,兩道影子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青瓦上,影子太快,淡在夜色裡,下面警醒的護衛連落在枝上的黑鴉都要看上幾眼,卻沒發現二人。

要按著李玄慈的脾氣,他怕是要大大方方下去,誰瞧見便叫誰開不了口、告不了狀。

可十六不是這個脾氣。

於是二人便只能悄悄地隱於屋簷,從瓦上過,好在十六雖圓卻不重,被李玄慈將將提得腳尖離地,擦著瓦片略過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一番騰挪,便到了停放著殘屍的地方,他倆伏在屋頂上,等待進去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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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停屍房守衛最嚴,門窗前全站了人把守,十六瞧著心裡有些發愁,剛皺了眉毛,便覺得身邊一空,抬頭就瞧見李玄慈身影快如驚鴻,輕輕一點便上了周圍的參天樹冠,看了一眼,便隻借著頂上的葉片作踏板,又飛身回來了。

親娘誒,這比貓都活泛,要再吃少些,怕都要吹到廣寒宮和玉兔作伴了。

十六絲毫沒意識到她將李玄慈比作了嫦娥,只是頗為豔羨地想著。

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李嫦娥的小王爺回來後,指著一處屋簷下方道:“背面有個氣窗,開在高處,下面無人把守,可以從那裡進去。”

十六先是一喜,隨即又落了嗓子,說道:“這樣高,又無支撐,怎麽進去啊?”

李玄慈睨了她一眼,懶得廢話,直接飛身上前,只見唰地一下便從屋簷飛快跳了下去。

十六有些驚著,連忙俯下去看,才發覺原來他竟然用腳勾住屋簷下的木梁,倒身吊立,接著二指拈著方才折的葉片一飛,極輕一聲,窗框便開了。

還來不及驚訝,就見李玄慈腰身一彎,無所借力,就隻憑著腰力就反折向上,接著便攀著橫梁上了屋頂。

整個過程輕得和燕子一樣,只能看見昏暗的夜色裡,一抹鮮紅的發繩上下翻飛一瞬,他便好生生落在了十六面前。

若不是場合不允許,十六簡直想悄摸摸給他鼓鼓掌了。

不過雖然沒鼓出聲來,她那在黑暗裡也亮晶晶的眼睛也沒逃過李玄慈眼睛,這番辛苦倒不算白費。

窗雖開了,進去的過程可艱難許多,畢竟,還得帶上個十六。

待到十六趴在氣窗上吭哧吭哧有些費勁兒地想要翻過去時,李玄慈倒是比方才委婉了許多,沒有拿飛葉扎她,只是單手吊在梁上,靴子輕輕一抬,便托著她的屁股送了送。

終於進去了的十六,感覺到自己似乎被羞辱了,可她個老實頭兒,又總覺得到底還是因為技不如人才會如此,所以愣了一下,又還是摸著屁股老老實實翻進去了。

等落了地,饒是十六這一路已長進不少,還是差點被房中景象弄得差點作嘔。

因是好幾戶滅門之家的殘屍收在一起,所以特意挑了個十分寬敞的屋子,可即便這樣,裡面的血腥和腐臭氣息也濃得刺鼻。

殘破的屍體蒙著白布,卻早被滲出的血水染成了黑紅模樣,旁邊的牆壁昏髒不堪,甚至還有滴滴黑血濺在上面,描繪出一副詭異的圖案。

從白布一角還能隱約看見未被覆蓋好的屍塊,一隻慘白的手臂露了出來,凌厲肮髒的斷口如同被惡鬼啃食過,暗色的皮肉纖維錯亂支著,中間還暴露著一截斷了的白骨。

十六道士出身,不怕鬼不怕妖,可也受不了如此的氣味刺激,趁著自己昏倒之前,掙扎著從衣角撕了一塊圍在口鼻上。

接著猶豫了一會兒,感念方才一腳之“恩”,她到底從衣角又大方撕下一塊,分給了剛剛落地的李玄慈。

大概是屍山血海裡闖慣了,李玄慈瞧著這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倒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反倒是十六遞過來那截撕得破破爛爛、還帶著飛了的線頭的布時,輕輕挑了下眉。

隨即,那隻如玉一樣光潔的手,便從十六的胖手指間接了過去,從善如流地如她一般系了上去。

做好防護,十六便開始仔細查看起這堆殘屍。

一旦認真起來,無論是惡心的氣味,還是破損的屍塊,都無法干擾十六了。

她蹲下身來,仔仔細細地查看著,不時還翻動一下,等腿都蹲麻了,才終於起來。

可無奈腿不聽使喚,剛起身就左腳踩右腳,右腳絆左腳,一屁股就要往地上砸。

沒等落地,一隻牛皮靴子便伸了過來,輕輕一掂,跟踢蹴鞠的藤球一樣,將要摔個屁股蹲的十六托了起來,穩穩地放到了地上。

落了地的十六在生氣和道謝間猶豫了下。

被人踢屁股似乎是該生氣的,至少她養的年豬屁股就是摸不得的,誰敢碰就踢誰。可要不是這一腳,她的尾椎骨定然會結結實實撞上地,她就得撅著屁股睡覺了。

若是普通閨閣女子,自然是寧願尾椎骨斷了也不能被人踢屁股的,可十六是個實用者,鮮花比起好看,更適合做鮮花餅,屁股比起摔地上,被輕輕踢一腳倒也不算壞。

於是她不過糾結了一會兒,就坐在李玄慈的靴子上,回頭有些憨厚又真誠地道謝:“多謝啦。”

然後大大方方拽著他的下裳站了起來,差點將小王爺的褲帶扯歪,倒也算無心報復了一把。

李玄慈沒給她機會繼續扯,一把托住她的手臂將十六拉了起來,直接問道:“如何?”

這問題讓十六眉頭皺了起來,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殘屍,搖了搖頭,道:“有鬼,可我查不出來哪裡有鬼。”

李玄慈聞言並不急,眼角睨了下周圍殘屍,簡短說道:“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