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聖上,叛軍突襲,已兵臨城下,該如何是好?”
“聖上!恕臣直言,咱們還是降了罷!”
“臣附議!”“臣亦附議!”
勤政大殿內文武百官烏泱泱一大片,皆在慷慨激昂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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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正上方龍椅上的年輕帝王眸光陰鷙,垂眼凝視著拇指上的和田玉扳指。
良久,他忽然勾起一抹詭譎的笑——
“怎麽,是斛律斜派你們來說服朕?”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
“聖上明鑒!臣等絕沒有與叛軍勾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乾的那些事還真以為朕不知道?”
男人自嘲般輕笑了一聲,“也是,良禽擇木而棲。”
朝堂上頓時陷入了無盡的沉寂中,仿佛落針可聞。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長孫芙滿心不解。
她努力環顧四周,才知這竟是每日早朝召見群臣的勤政大殿。
為什麽她會來到此處,還整個人動彈不得?
忽然,男人將拇指上的和田玉扳指取了下來,並緊緊握在掌中。
長孫芙忽覺眼前一黑,還渾身被捏住了。
到底怎麽回事?
她似乎變成了一個被人握在手中的物品?
又不知過了多久,長孫芙迷迷糊糊地睜開了惺忪睡眼。
只見男人英氣俊朗的臉龐近在咫尺,她呼吸微微一滯,心跳漏了半拍。
“終於醒了?”元轍用帕子擦拭她額間的細汗。
長孫芙眨了眨眼,一時間分辨不清這是夢裡還是夢外。
“陛下……”她試探著啟唇輕喚了一聲,又緩緩坐起身來。
“可有哪裡不適?”元轍擔心她坐不穩,忙不迭將人攬入懷中。
長孫芙搖了搖頭,她這才放下心來,眼前人顯然不是夢裡那個陰鬱可怖的帝王。
見窗外一輪皓月高懸,她又軟聲詢問:“陛下,這是什麽時候了?”
“已是子時了。”元轍耳尖霎時微紅,“你從午後一直昏睡到現在。”
這回把人弄暈了過去,他倒是沒再大動乾戈地宣太醫了。
但也一直在床榻邊守著,沒離開過半步。
一聽他這話,長孫芙憶起午後發生了什麽,當即羞紅了臉。
“餓了罷?朕這就命人傳膳。”
說罷,男人便抬手拿起床頭的鈴鐺搖了搖。
守在殿外的宮人與內監們聞聲心領神會。
不到半刻鍾,便有數名小內監端著膳食魚貫而入,並一一擺放在殿內的酸枝木八仙桌上。
“坐著別動。”元轍語氣略有些生硬。
旋即他便下床端來了一碗參湯,用調羹舀起來吹涼了些,就喂到了少女的唇邊。
長孫芙下意識張口吞下,正欲說些什麽,下一杓參湯又喂入了她的口中。
元轍雖自幼便時常見父皇這般照顧母后,但親力親為還是頭一回,難免有些不自在。
他原本只在耳尖上的薄紅迅速蔓延至整張俊臉。
長孫芙抬眸,目光觸及男人臉龐上的燙紅,不禁出了神——
方才的夢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何她稍一回想起夢中那陰鬱詭異的元轍,心口竟會莫名揪著疼?
“你……盯著朕瞧做什麽?”元轍聽見自己心頭“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啊?”長孫芙這才回過神來。
她垂眸羞怯回道:“沒……沒什麽,妾身只是走神兒了。”
元轍將空碗放下,又端來另一碗紅棗燕窩粥,打算如方才那般繼續一杓杓投喂。
怎料少女卻是抿唇搖頭,“陛下,妾身已經飽了。”
“都還沒開始用膳,怎麽就飽了?”元轍眉心微蹙。
“已經用完一整碗參湯了呀……”長孫芙弱弱地回道。
“那湯湯水水不過是用來潤喉的,哪能填飽肚子?”元轍鄭重其事。
“可是妾身已經吃不下了。”長孫芙小聲抗議。
元轍拿她沒辦法,隻好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哄她,“你乖些,吃不下也再吃幾口。”
“好吧……”長孫芙張口,又被男人投喂了小半碗燕窩粥。
剩下的半碗她無論如何也吃不下了。
元轍索性將剩下的紅棗燕窩粥一飲而盡。
“陛下不可!”長孫芙整顆心提了起來。
堂堂一國之君怎麽能用她吃剩的半碗粥呢!
“有何不可?”元轍將空碗放下,又端來了一盞溫水給她漱口。
長孫芙羞赧至極,含著一口水卻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漱了再吐出來。
元轍意識到了什麽,急忙移開眼,“朕不瞧你便是了,快漱口罷。”
長孫芙這才小心翼翼地漱了漱口,然後吐回了男人手中的茶盞內。
待宮人們進來講膳食撤下,兩人又重新在床榻上躺了下來。
溫香軟玉在側,少女身上的淡香不斷在鼻端繚繞,元轍隻覺渾身燥熱起來。
奈何睡在裡側的小妻子身子委實嬌弱了些,僅有的兩回交歡她都暈了過去……
他暗暗盤算著,從明日起得好生把她的身子調理好了。
昏睡了小半天,長孫芙本以為自己定是難以入眠的。
誰曾想,剛一躺下她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翌日清晨,長孫芙如往常般前往禦書房,並隨侍在太上皇后左右。
經過前頭的勤政大殿時,她驀地想起來昨日那怪異的夢,心口又是一陣鈍鈍的悶痛。
接下來一上午,她都魂不守舍、心神恍惚。
“小芙這是怎麽了?”崔熾繁一眼看出了兒媳的心不在焉。
長孫芙斟酌片刻,才道:“啟稟母后,昨夜兒臣做了個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