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遭劫

發佈時間: 2025-01-31 17: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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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大典結束後,謝斂,連同衛晗和小皇帝先行回了上京,薑尹為了歇口氣,主動要求在東苑行宮陪廣平公主再留幾日,於是謝斂“佘”了幾日的次數後,戀戀不舍地走了,只是神機妙算的謝大人也沒想到,這一走,他就得有好些日子見不成薑尹啦。
且說謝斂走後,薑尹舒舒服服躺了好幾日,每晚都睡得香甜,只是少了一個炙熱的懷抱,略感寂寞,不過她倒也沒有在意,反正過幾日便要回去了。
南苑行宮依山傍水又帶有一大片草場,實在是一個好地方,薑尹也是第一次到訪,不如廣平公主熟悉,據說她年輕的時候曾在此處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公主雖然喜歡回憶往事,但都是別人的往事,比如薑尹爹娘,比如謝斂爹娘,而她自己的往事反倒不太常提,薑尹也沒什麽其他親近的長輩,便也不知道公主年輕時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除了聽謝斂提過一嘴,說廣平公主年輕時行事十分放肆大膽,但他沒有多說,想來他也不是很了解長輩的往事。
這日,廣平公主就帶著薑尹來到南苑行宮後山的流水邊,本來公主問薑尹要不要一同騎馬觀遊,但是薑尹上回被謝斂弄得有心理陰影了,連連搖頭拒絕,這才來到後山。
這後山也是一個好去處,幾處涼亭分外雅致,山下溪水潺潺,綠樹成蔭,如今天氣越發炎熱,倒是一個避暑的好地方。
廣平公主道,“我們年輕的時候,大家常常在此處玩曲水流觴,那時候這裡可是很熱鬧的。”
如今只剩下薑尹同她,外加幾個宮女,十來個侍衛。
薑尹見公主神思有些哀愁,便主動問道,“您年輕的時候常來南苑行宮嗎?近些年好像除了春祭,不太有人來。”
公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年輕的時候畏寒喜暖,所以愛來這裡玩耍。這十幾年身邊人死的死,走的走,就不太來了。”
年輕的時候?好像自駙馬死後,廣平公主就不太來南苑行宮了。其實前些日子薑尹忍著沒問衛晗,怎麽駙馬的死同齊王有關呢?
她回想起幾個月前,公主回憶柳遲身世和前朝往事時一直對齊王有所避諱,長兄和二哥都輕輕松松叫出口,這個弟弟卻一直隻用“他”代稱,看來是有積怨。
可是,廣平公主的這位駙馬算不得優秀,除了家世好,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如今也沒有人記掛,當年說是病死的,那能和齊王有什麽關系?而公主本人難道是駙馬死後心灰意冷,只能豢養男寵來尋歡作樂,獲得慰藉?
她本不想戳公主傷口,但是她好奇心這樣重,想也沒想,心裡憋著的那話就自己跳了出來,“駙馬的死可真與齊王有關嗎?”
廣平公主眸光一凜,柳眉蹙起,面上驟起憎恨,不過她又馬上收斂情緒,唇邊咧出一個嗤笑,“當然有關系,我的這位駙馬可是為他而死的。”
薑尹一驚,差點破音,“什麽?”
廣平公主神色雖已平穩,但免不了有些余恨殘留在臉上,“誰能想到,我的駙馬癡戀我的皇弟,同我成婚後便鬱鬱寡歡,等到我那皇弟去了封地,他竟然一病死了。”公主又是一聲嗤笑,“可能是害相思病吧。”
怪不得公主對她的弟弟有如此積怨,這算得上是情敵了吧!
“你也別多想,我對我那駙馬並沒有什麽感情,他死了我倒是清淨了。”
“駙馬這個斷袖之癖……”
公主打斷了薑尹的話,“他沒有斷袖之癖,你沒見過我那個弟弟吧?他本來是一直在前線軍中打仗,不太回京,後來打敗北狄回了來,我那個駙馬見了他一面,以為是神女下凡,禁不住愛上了他,後來得知他是個男人,駙馬當場就吐了一口血,但心中仍是掛記,就這麽折磨著釀成了大病,到最後一命嗚呼了。”
薑尹瞠目結舌,不知如何回應。她只知道齊王劉暄有戰功,不知道他還有美貌,還是能害死人的美貌。
就在薑尹沉浸在剛才的驚駭之中時,突然出現了四五個黑衣人。
後山離行宮較遠,這次出行也沒想到會有什麽意外,於是隻帶了十幾個侍衛,想來即便遇到強盜草莽,十幾個精兵侍衛總能抵擋,卻萬萬沒想到會遇到刺客。
薑尹已然嚇傻,這四五個黑衣人明顯是武藝高強,看起來倒像是江湖上的高手,幾招便已殺死一半侍衛,宮女們尖叫四竄。
“公主……”薑尹瑟瑟發抖地抱住了廣平公主的胳膊,兩人一起呆坐在原地,後是山,前是敵,她們也逃無可逃。
黑衣人中有一領頭的少年, 披發散漫,額縛一條三指寬黑色發帶,乍一看還以為那人手持的是銀鞭,薑尹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柄軟劍,那軟劍速度極快,刃邊鋒利,所以他既不砍,也不刺,身形如影,舞劍如龍,貼著守衛的喉嚨,割斷經脈韌帶,一劍斃命。
這少年突然轉頭往薑尹處而來,薑尹這才看清楚他的正臉,面容雖是俊朗,卻偏偏生了一雙死人般的眼睛,一對冷森森的瞳孔從窄而狹長的眼眶中露了出來,自下而上盯著她,仿若是找準了獵物的鷹鷲。
薑尹的眼中映射出那柄如遊蛇般舞過來的軟劍,在這瀕死的時刻,她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一句從前聽過的詩句: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燕子歸?!”
劍鋒罡氣刹那收攏。
薑尹臉側一寒,一縷烏發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