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博銘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忙著收回視線,“是這樣的,櫻花從日本運過來不方便,所以我可以幫你做成乾花,特殊技術處理,跟新鮮花瓣沒有區別。”
黎洛點頭,“那太好了,只是這種小事,也不值得您專門跑一趟,一會兒我們一起用餐,您看如何?”
童博銘目光中幾乎帶了一絲貪婪地看著眼前的黎洛,點頭,“也好……”
答應之快,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黎洛笑著起身,“我讓秘書去訂餐。”
電話撥出去,卻許久沒有人接。
黎洛忍不住皺眉,拉開辦公室的門喊了一聲sunny,腳步聲匆匆而來,sunny將一疊報紙遞給黎洛,“黎小姐,安建國帶著洛傾傾卷款逃走,您母親昨天追他的時候被車撞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還有……洛氏的股票跌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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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忘了自己是怎麽樣走上醫院的樓梯的,也忘了自己的高跟鞋是什麽時候扔掉的,等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腳趾早已被踢破,血絲絲縷縷地往外冒著,可她卻渾然不察,只是站在ICU門口,看著那個頭上包著厚厚紗布的人,眼淚不受控地往外冒。
說好了,這輩子的母女情分在三年前就斷了的,說好了,再也不會為了她流眼淚的。
可是,還是控制不住……
她雙手撐在玻璃上,死死扣住,骨節泛白,就這麽看著孤零零站在走廊上,任憑寒風卷過,的她骨骼發冷。
“黎小姐,”身後醫生開口,喚得黎洛回神,“我們已經盡力了,令堂最好的結果,就是植物人。”
黎洛雙膝一軟,脊背就這麽順著玻璃往下軟軟滑了下去,醫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黎小姐,接下來會有長期的治療,令堂的病情也許會有反覆,我想你需要有人在你身邊比較好。”
黎洛顫抖著唇應了一聲,“需要多少錢,我都付…..,我有……求求你們……”
說到底,不過是不想失去母親。
醫生也動容,“這不光是錢的事,你現在需要有人支持,幫你。”
黎洛渾渾噩噩地應下來,掏出手機直接撥給喬司南——
關機。
有時差,這個時候,他應該剛剛睡著。
可是,她又能找誰去?夏唯朵還在住院,年舒在照顧summer,還有……誰,可以依靠?
“黎小姐,探視時間到了,你要不要先進去看看令堂?”
“好好。”
六神無主地跟在醫生身後,黎洛穿上無菌服,笨拙踉蹌地走進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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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詩靜靜躺在床上,面無生氣,連頭髮看起來都是那麽僵硬,黎洛凝出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顫抖著,在床邊站定。
各種管子和儀器,代表著洛凡詩的最後呼吸。
最好的結果是植物人,醫生的話在耳畔不斷地重複,再重複……
黎洛看著自己母親沒有一絲血色的蒼白唇瓣,再也不用擔心這張嘴會說出讓她傷心的刻薄話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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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麽,她覺得心口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一樣的痛?
又是為什麽,她願意洛凡詩此刻能醒來,哪怕說出再傷人的話,也沒有關系…….
眼淚,滾滾地從眼眶中跌落了出來,一顆一顆,不斷地砸在洛凡詩的手背上。
她為什麽那麽難過……,好想有一個肩膀可以靠一靠……
身後的玻璃被人敲了一下,黎洛轉身,便看到了童博銘的臉。
她擦掉眼淚走了出來,聲音沙啞,“童教授,您怎麽來了?”
“見到你匆匆忙忙跑出來,有點不放心,你母親…..,她還好吧?”,童博銘聲音低沉,“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盡管開口。”
黎洛鼻頭一酸,這句話,此刻無論是誰說出來,都會讓她感動到流淚。
更何況是作為長輩,卻又尚算陌生人的童博銘。
她輕輕點頭,“謝謝您,不過…..,我想我可以自己扛過去。”
童博銘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我可以,進去看看你母親嗎?”
黎洛訝然抬眸,“您……”
她想說您是不是關心得有點過頭了?
童博銘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對不起,我有些著急了。”
“沒關系,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下去交費,您能幫我在這裡看一會兒嗎?”
童博銘點頭,“沒關系,你慢慢來,我在這裡等你。”
黎洛又到了一句謝謝,才抓起自己的包包匆匆往樓下趕。
在電梯裡她又拿出手機給喬司南打了一個電話,依舊是關機,不得已只能改為發語音短信——
“司南,我媽她…..出了事,你要是能回來,就快點回來。”
說到最後,已經帶了極力壓製住的哭腔。
或許剛才她可以忍住不哭出聲來,可是現在……在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是會脆弱一些。
已經有人開始往她手機裡打電話——
年舒,夏唯朵,還有洛錦書,以及……南錚。
可是她統統都不想接。
此時此刻,唯有那一把聲音,才能夠給她安全感,才能安定住她如浮萍一樣的心。
大廳裡已經守候了不少記者,黎洛迫不得已將墨鏡架起,幸而沒有人認出她來。
人潮擁擠,她交完費上樓,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情。
心裡惦記著洛凡詩,她不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可剛剛走到走廊拐角處,就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博銘,是我們對不起她們母女,你不應該反對我的提議。”
喬安然!
黎洛心口一涼,借著眼角的余光看清了走廊盡頭的兩個人——
喬安然和童博銘相對而立,兩個人的臉上都是同樣的糾結痛苦。
她聽到後者緩緩開口,“安然,對不起洛洛母女的,從來只是有一個人,而不是你。”
洛洛?
他在說她?
為什麽又是她們母女?
他在說的是,自己和洛凡詩?!
黎洛如遭雷擊一般地愣在當場,想要挪動雙腿,可卻凝不出一絲力氣。
“安然,你聽我說……,不要賣掉……”
黎洛耳朵裡嗡嗡作響,像被扔進了一個馬蜂窩。後面的話,她已經聽不清楚了。
難怪,喬安然對自己好得不像話……
難怪,她的孩子會叫顧小黎……
難怪,第一次在日本遇到童博銘會覺得他很親切,很熟悉。
難怪,他會眼巴巴地跟來,一定是聽到了sunny說的話……,他不放心的不是自己,而是……
手,顫抖得厲害,再也
沒有了最後的力氣,手中的藥品也滑落一地,滾落得到處都是。
童博銘和喬安然聽到聲音同時回頭,看到黎洛,兩個人的臉色均是一變,喬安然已經推開童博銘追了上來,“洛洛,你聽我說——”
“離我遠點!”
黎洛往後重重退了一步,聲音沙啞,卻也竭盡全力地吼出一句。
然後不顧身後兩個人的追趕,直接奔進電梯,拚命地摁下下行鍵,衝出醫院的大門,衝進出租車內。
“小姐,去哪兒?”,出租車司機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去城南洛家!馬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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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平日裡聽的新聞多,聽到她這樣說,立刻將黎洛認了出來,一腳踩下油門,“黎小姐,您放心,一定幫你甩掉那些記者!”
黎洛往後重重一靠,再也沒有了一絲力氣,連解釋都說不出口。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黎洛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
裡面早已空無一人,客廳裡原本掛著的名貴字畫古董也早已不知所蹤。
她大步上樓,來到洛凡詩的臥室,一把操起一旁的椅子,將那個上了鎖的抽屜砸開——
封了蠟的信封被黎洛拿了出來。
她顫抖著手,打開——
泛黃的照片輕飄飄地落了出來,上面的兩個人穿著婚紗禮服,中規中矩地坐在凳子上,笑容漂亮得無可挑剔。
照片背後的一行小楷寫著:凡詩博銘新婚志喜。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