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與醒

發佈時間: 2025-01-31 18:4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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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遇在夢裡不止一次回到童年,他和阿姊彼此只有對方的時候,也是在這間他們共用的狹窄臥室。牆上被阿嫲珍而重之貼了幾張他們的照片,那個年代的照片外會裹著層玻璃糖衣似的塑料,常在陽光下折射出晶亮的光芒,模糊相片中他們相似的臉。
窗邊是他們共用的長書桌,窗台上她買的小說整齊擺放成列,幾乎每本都被他翻閱過。然後是一盆馨香潔白的茉莉花。有時忘記關窗,柔弱的白花瓣落滿他們的作業本,混雜劣質的圓珠筆油墨香,讓人聞之醺然。

那阿姊呢?她在哪兒?
她在夢裡時而出現時而消失,但房屋的擺設和氣味總會摻入她的存在,好像她就躲藏在不遠的角落;時而對他疏遠時而親密,但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如同雙生樹緊緊纏繞,在窗外變幻萬千的光線下。
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們分開。
每天早上阿嫲敲窗喊他們上學:“該起來了。”兩個孩子昏昏醒轉,一起洗漱。擦得潔淨的鏡子映出黯淡的浴室和他們低垂的面龐,他在鏡裡看到白色校服上一條突兀的黑線,疑惑地一拈而起,柔軟而細膩的觸感自指尖擴散,他嗅到茉莉花的香氣。
是姐姐的長發。

他在這淡雅的香氣間漸漸醒來,從夢裡跳到夢外,相同的場景。
梁遇垂眼,見梁徽臉側埋在他的肩頭,眼睫低垂,睡顏恬靜。她柔軟的長發散落在他的頸間胸口,烏黑香潤,漫著那股縈繞住他睡夢的氣味。
收手抱她更緊,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鼓,一聲連一聲,沉鈍有力地敲擊胸口。

“阿遇。”她朦朦朧朧喊他,聲音帶著晨起混沌的霧氣。
“嗯。”梁遇撤回手,往後退一寸,輕聲應她。

晚上沒睡好,梁徽整個人都是暈暈沉沉的,反應遲鈍。
頭腦掌握理性的那部分尚未蘇醒,她隻覺在他懷裡舒服又愜意,見他後撤,反而靠過去,繼續埋首於他懷中,摟上他的腰。

梁遇渾身僵硬。
被她纖細的手臂環住,他感覺自己的胸口被柔軟的兩團實實碾著,複又垂頭看見,她在清晨窗外的柔光下,暈著珍珠色澤的細白脊背,略略內凹陷,延伸消隱在潮濕的綠裙。
身體每一寸皮膚都有細小的火焰和閃電穿梭而過,灼得他喉間乾渴,嘴唇枯燥。
懷裡像擁著一抹柔軟而甜美的雲,似乎能解渴,靜待他的親吻和吮吸。他卻繃緊唇,一手握住她肩膀,慢慢將她推開。

這一推讓梁徽徹底清醒,她揉揉發脹的額角,迷迷糊糊看見梁遇面無表情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眼角眉梢帶著冷意。
她疑惑喚他:“阿遇……”
未及說出的話被咽下,她懵然望著他起身後高高隆起的襠部,柔軟睡褲緊貼勾勒出表面清晰的形狀、粗長的輪廓,又很快消失於她眼前。
男孩頎長的身體輕盈地越過她,行雲流水般,利落而迅速地下床、穿鞋、開門出去,毫不停滯。
隻留她一個人漲紅著臉躺在床上,拉起被子,蓋過裸露的雙肩,和頻頻閃動的眼睫。

她沒在床上躺多久,起身到客廳,見梁秋雁拄著拐杖從房裡慢吞吞出來,立刻過去攙抱著她,扶到沙發上。
老人瞥一眼水聲嘩啦的浴室,問她:“弟弟怎麽一大早跑去洗澡?”
梁徽回話支吾:“我也……不太清楚。”
梁秋雁見她神色不對,換了個話題:“可能男孩子容易出汗……對了,你們今天有沒有空幫我去寺裡給手串開光?”
她從口袋裡掏出四把手串,有顏色棕黑、暗香浮動的綠檀,色如櫻桃、光華隱隱的朱砂,還有密密印滿梵文佛經的橄欖核串。
阿嫲平日就喜歡收集這些護身符、平安串,梁徽明了她為家人的一片苦心,把手串小心收好,點頭應允:“好,我等會兒就和阿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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