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這一折騰又到了凌晨，成素身體有些累，但是躺下後卻怎麽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如果小泡泡早產怎麽辦。
這間病房很大很舒適，旁邊還有陪護床，不過付長川沒有睡那兒，成素讓他陪在自己旁邊。好在病床很大，再塞一個付長川也綽綽有余。
付長川從背後擁著她，額頭抵在她的後頸上。他也睡不著，他抱著成素，心裡像是壓了塊巨石。
兩人都沒有睡著，但是病房裡一片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過了沒多久，就有護士敲門進來了。付長川一下就起身了，護士調亮病房裡的夜燈，對兩人解釋道：“打擾了，成小姐現在要吃藥，這是安胎的，每兩個小時就要服用一次，成小姐這兩天要辛苦一下了。”
成素正好清醒著，付長川幫著她調整姿勢，扶她起來吃藥。成素就著水一口把藥吞下，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就這樣，成素每隔兩個小時就會被護士提醒吃藥，兩人一晚上就沒有睡下過。背後付長川的胸膛和體溫是成素的安全感來源，她被抱著到了早上才暈乎乎地入睡了，但是感覺才一閉眼，又被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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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要抽血了。”付長川看著她一晚上明顯被折騰得有些憔悴的小臉，喉嚨乾得發疼，他動作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像是在觸碰一個易碎的娃娃，目光裡流露出心疼。
因為一隻手上已經扎著針了，所以成素又拿出另外一隻手，付長川下床讓出了位置給護士。他一離開身旁，成素就眼巴巴地朝他看去。付長川繞著病床走了一圈，到了另一邊，握住了她扎著吊針的手，柔聲道：“我在呢。”
成素沒敢看護士抽血，撇開頭。針頭扎進皮膚的瞬間，成素攥緊了付長川。
“放松，手臂上還有針。”付長川揉開她因為緊張而捏緊的手，用雙手包覆住她。
她的這隻手一片冰涼。
醫生說這藥要掛個兩三天，她要這樣手上一直扎著針。
付長川瞥了一眼她的另一隻手，又是一根細針刺穿了她的細嫩的皮膚。他胸膛起伏，心裡有股情緒湧動，他強行壓下，轉移著成素的注意力，問她：“餓了嗎？想吃什麽？王姨等下會過來，有想吃的讓她帶也行。”
因為要空腹抽血，成素只能等抽完血了再吃。她其實沒什麽胃口，但是想到肚子裡的小泡泡，她說：“我想吃鮮蝦餛飩，要加很多醋。”
“好，還有嗎？”
“你想吃什麽？你昨晚都沒睡，今天去公司能行嗎？”成素擔心地看著下巴上冒著胡渣，眼下青黑的付長川，她被折騰，他也都沒有休息。
“今天不去公司。”付長川摩挲著手下的細滑，他今天怎麽會把她一個人扔在醫院裡，她最怕抽血打針，他不在她要是哭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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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抽完血，又有護士進來了，這一次是做胎心監測。付長川看著成素從昨晚到現在不停歇地折騰，又心疼又自責。
如果要算，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是他讓她陷入這樣的境地裡的。
成素看著他突然變了神情，他的眉頭重重擰到了一起。
一整個上午，付長川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王姨來過一趟，帶了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來，還帶了成素想吃的鮮蝦餛飩，本來她想換付長川回去休息的，但是付長川不走，又把王姨勸了回去。
這段時間他想陪著成素，他不能分擔她身體上的疼痛不適，至少能陪著她度過這段難熬的日子。
他以為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了，但是直到下午，護士又推著小車進來了，成素看到托盤裡頭的注射器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就開口問道：“又要打針啊？”
“嗯，成小姐坐起來吧，這是要從臀上注射的。”護士柔聲說道。
“啊？屁股針啊……”成素小臉垮了下來，但是瞄了一眼身旁的付長川，他依舊眉頭緊鎖，他冷冷的視線直直落在那注射器上，好像有什麽仇似的。成素立馬又變了臉，故作輕松，拍了拍付長川，“老公你扶我起來。”
付長川沉默地扶起成素，看著她被護士扒下褲子，露出白皙的臀肉，他站在成素身邊，被她抱著，她把腦袋埋在他的身上，不敢看針頭。
護士一邊消毒一邊提醒成素：“這針會有一點疼哦，但是很快，不要怕。”
“嗯。”成素悶悶的聲音從底下傳來，付長川的手按在她的後腦杓上，溫柔地撫摸著。
很快，護士準備好，蹲下身舉起注射器就要往成素嬌嫩的屁股上扎。付長川心尖兒一顫，竟然下意識地瞥開了視線，他也不敢看成素再挨一針，他怕他會忍不住心中暗湧的情緒。
針頭沒入肌肉的一瞬間，成素打了個顫，渾身肌肉都緊繃。護士提醒過這針很痛，但成素沒想到這麽痛。
“放松，不要太緊張了，很快，馬上就好了。”
雖然護士嘴上這麽說，但是注射器裡的藥水依舊推得很慢，成素努力放松自己，但是後臀那塊泛起又酸又疼的感覺讓她控制不住想逃，她有些忍不住，說話間又帶起了哭腔：“好了嗎？好疼啊……”
一直沉默站在成素身旁的付長川聽到她的聲音，心都要碎了。一聲“好疼”就是一把尖刀刺進付長川的心間，他抱緊成素，拍著她的背，哄道：“馬上就好了，最後一點點了。”
說話間他的聲音喑啞不已，也帶著幾不可聞的顫抖。
成素全身心都在努力忍受後臀上的疼痛，沒有察覺付長川的異樣。等到針打完，護士退出去，付長川扶著成素躺下。
照顧完成素，付長川開口道：“我去洗手間。”
說完，他大步地走了。
成素看著他有些急切地背影，眨了眨眼睛。
他在洗手間裡呆了好久，成素細想剛才的異樣，心裡有些擔心。她等了又等，付長川還不見出來，她一咬唇，自己翻身坐了起來，抱著肚子下了床，推著掛著藥水的支架挺著大肚子慢慢朝洗手間走去。
她沒敲門，付長川剛好也沒有鎖門，她一打開洗手間的門，就與鏡子裡紅著眼睛的付長川對視上了。
兩人都有些怔愣。
成素看著他發紅的眼睛，仔細辨認他臉上的水珠，不知道是剛剛洗臉沾上的，還是其他的什麽。她看不出，但是他眼底的情緒還未收斂，成素感覺到了什麽，眼裡瞬間就盈滿水光，沒有什麽血色的嘴唇一扁，似嗔似怨地對付長川說道：“你幹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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