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謝謝你。”
師傅這個詞兒是真的神奇,文星闌一下感覺自己的皺紋和啤酒肚就生出來了,他嘿了一聲,又無奈又好笑。
“那師傅,我還有個問題。”
後座傳來少女怯怯的聲音,文星闌忙不迭應上:“怎麽了?”
“咱們這個車……是不是有點兒太慢了……”
大馬路上一輛四輪兒連續被三輛自行車超車,文星闌扭頭往車窗外一看就看見第四輛自行車上的高中生朝他投來了萬分不屑的眼神。
操,這些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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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油門的腳稍稍用力,然後故作輕松地撇撇嘴:“這不是怕和你聊天的時候分心出意外嘛。”
“師傅你還挺細心的。”後座的少女似乎是聊了一會兒精神舒緩了很多,語氣也終於恢復了這個年紀應有的活潑:“我聽你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你是哪裡人呀?”
“我是律海的。”文星闌回答完又感覺不對,又補了一句:“呃,以前是,最近搬到這了。”
“難怪。”舒岑點點頭:“那你剛才說你那麽愛她,你幹嘛晚上還出來跑黑車不回去陪她啊?”
文星闌聞言沉默了幾秒鍾,抿了抿唇:“說實話,我現在確實挺想回去的。”
在他剛才叨叨舒岑的時候文星闌就又忍不住想她了,想的不是後座的這個高中時期的舒岑,而是家裡那個總是用笑容驅散他滿身疲憊和傷痛的舒岑。
“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問我?”舒岑愣了一下:“您說。”
“如果你身邊發生了一件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但是你卻選擇瞞著一個人,你覺得那是為什麽?”
“您的意思是,告訴了我身邊其他的人,卻唯獨選擇瞞著一個人嗎?”
“對。”文星闌每每回想起來還是難受得很:“是不是覺得我不可靠,不想告訴我,或者是其他人太可靠沒必要告訴我……”
“我不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覺得我應該是會怕對方擔心所以不告訴他吧。”後座的舒岑非常認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得出結論:“而且這個人對我來說一定很重要,因為身邊發生了大事卻要隱瞞不說其實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她心甘情願自己承受痛苦卻還要顧及著你的心情,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文星闌腸子都快悔青了,捏著方向盤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真他媽恨不得現在就撲回去好好給小狐狸精道一百個歉。
但身後的舒岑是舒岑,也不是舒岑,她們之間有相同的記憶,卻是不同的人。
文星闌逐漸意識到自己的童養媳之路可能是行不通的,因為哪怕她也是舒岑,她們長著一樣的臉,她也不是他心裡的那個人。
他把車停在了熟悉又陌生的小區門口,然後看著少女跳下車扭頭朝他揮揮手,然後就像是回歸叢林的小兔子一樣小跑著走遠,消失在黑夜中。
他太累了,從律海開車到這裡,一路上想到能見到高中時期的她就像是打了雞血,如同那一天夜裡一樣。
但現在他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他開始瘋狂的想家裡的小狐狸精,卻又不知道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回去。
他坐在駕駛座,感覺前所未有的疲憊,讓他竟然就那麽坐著直挺挺地睡了過去。
“星闌,星闌,你要遲到了,快醒醒——”
意識遊離間,文星闌再次聽到了熟悉的女聲,他緩緩睜開眼,在看見床邊已經洗漱完穿戴整齊的舒岑的瞬間還愣了一下。
“小狐狸精?”
他伸出手抓住舒岑的手,掌心碰到她無名指上的婚戒時才總算回過了神來。
是夢。
舒岑也愣了一下,然後趕緊用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臉:“昨天又失眠了?你不是說今天上午要開股東大會很重要的嗎,還不快起床!”
然後她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被文星闌一把拽了過去緊緊擁入懷中。
舒岑被驚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他可能是做噩夢了,立刻伸出手不斷地輕拍他的後背:“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夢都是反的,都是假的。”
文星闌把腦袋埋在舒岑的頸窩裡又足足地嗅了一口她的氣味才總算徐徐地緩過神來:“小狐狸精,我想死你了。”
舒岑聽得似懂非懂,好笑得很:“你這一覺怎麽睡成這樣了呀。”
“我跟你說,我夢到我去你高中的時候給你當黑車司機了,然後我們還在車裡聊天談心,你高中的時候真可愛嗚嗚嗚……”
文星闌總算完全緩過神來了,一雙手臂緊緊地攬著舒岑的腰,箍得她生疼。
然而舒岑卻完全愣在了原地,她的手撐在文星闌的肩膀上半支起身,懵懵地看著他:“是不是一輛黑色的車,車裡還掛著一個玉穗子的吊墜?”
我操!?
那一瞬間文星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趕忙抓住舒岑的手:“等等等等等,你還真坐過那樣一輛黑車?”
“我高中的時候就坐過一次黑車下課……那次還是我同學看我心情太不好了所以希望我早點回家才大家一起湊錢坐的……”
舒岑也覺得萬分神奇,一雙眼睛瞪圓了看著文星闌。
“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好像還沒和你們說起過……那次那個師傅人特別好,一直開導我,還開玩笑逗我開心,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師傅還是那個熟悉的師傅,文星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好,是平的。
“但是那個師傅說的話奇奇怪怪的,說什麽他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呃……然後還說什麽她知道自己吃醋就可以揩油……”
文星闌趕緊抬手捂住舒岑的嘴:“那個不是我說的,那個是你記錯了。”
昨晚一時激動放出來的厥詞今天就從老婆嘴裡說出來,這簡直是最高級別的公開處刑。文星闌立刻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好了,該、該起床了……”
他扶著尚且稀裡糊塗的舒岑坐起身才悄悄摸了一把自己胳膊上未退的雞皮疙瘩,然後決定這件事兒還是不要細想了。
也許這就是天意,安排他在昨夜的夢裡回到過去,就是為了讓他從舒岑的口中得知她最真實的想法,解除他心裡的芥蒂。
那麽具體的來龍去脈就不重要了,他以後更好的愛她才是最重要的。
“小狐狸精。”文星闌心裡越想越感慨,還沒走出幾步就又從背後抱緊了舒岑:“我錯了,我愛你,我真的特別愛你,我愛死你了……”
“你有完沒完!”
倆人剛走到房間門口,一樓就傳來了文斐然萬分不耐的聲音。
“你要再繼續惡心下去我會考慮研製一款讓人迅速失聲的藥,文令秋,你會給我撥款的對吧!”
一旁的文令秋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口麵包:“嗯。”
“你們就是嫉妒!嫉妒小狐狸精和我好,嫉妒小狐狸精最愛我!文斐然你就跳腳吧,就算你讓我失了聲,小狐狸精也能從我的眼神中感受到我的愛!”
文星闌說完還抱著舒岑的臉又連著啄了好幾口,讓原本沉默著的文啟緩緩站起身來。
又是一個雞飛狗跳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