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山心裡咯噔一聲,已經開始不動聲色地接近莫錦雲,生怕他下一瞬又會倒下去一樣,“莫總哇——”
莫錦雲愣在原地,垂眸盯著自己手中那個黑色的U盤。
“哎,舒舒也是可憐,那天拿著這樣的視頻蹲在我樓下哭得稀裡嘩啦,連眼睛都哭腫了,走路都在打飄,問她去哪兒也是哭,不肯說話,”老教授推了推眼鏡,“你小子別欺負人家姑娘,做了就要負責知道嗎!”
莫錦雲久久不語。
他倒是想負責,可是人家已經看不上她了。
難怪,她從新加坡回來會去買醉而不是去找他和雲端。
難怪….她如此討厭他的觸碰。
只是年舒,你為什麽不肯告訴我?為什麽…..一點準備,都不肯給我?!
老教授看了一眼莫錦雲和丁山,轉身上樓。
“莫總,要走嗎?”
“你回去吧。”
“啊,那您怎麽辦哇莫總?下雪了哇!”
丁山還想掙扎,莫錦雲的手已經伸過來了,“打火機和煙帶了嗎?”
“醫生交代您不能抽煙了啊!”
莫錦雲直接從丁山口袋裡掏出香煙和打火機,“你回去!”
丁山走後,他才緩緩踱步,靠在老舊的牆根下,順勢坐了下去。
唐寧街裁縫手工做出來的西褲沾染了許多泥漿,他卻毫不在意,隻顫抖著手想點燃自己手裡的香煙——
啪地一聲,火苗在他掌心裡燃起,卻在北風中掙扎,垂死。
他用掌心護住那火焰,可最終,卻也滅了下去。
含著香煙再次湊近,火明明滅滅,零星飄舞。
他不斷地重複著自己的動作,手心裡的火光一次次地燃起,又一次次地滅了下去…..
天空中有零星雪花飄落,最後揚揚灑灑覆在他的鬢角,染上一層霜色。
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他才三十二歲,卻像一個已經過完了一生的老者一樣,垂垂老矣地坐在牆角,看不到面前那條被雪覆蓋的路要通向何方……
……
丁山從大學校園裡出來,就接到秦麗莎的電話——
“來一趟莫氏。”
雖然不喜歡,可他也不得不去。
秦麗莎不知何時去了莫氏,坐在莫錦雲原本的辦公室裡,見到丁山直接將一張紙丟了出來——
“你讓錦雲回來上班,我已經和老爺子交涉過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那一支科技股的事,也可以不計較了。”
忍到這裡,丁山也有些忍不下去了,“夫人,我多句嘴,莫總他再不濟,也是個老爺們。他既然說了要從莫家出來,肯定就是不會回去的了哇。”
秦麗莎似乎沒想到他會頂嘴,“你膽子大了?敢跟我這麽說話?!”
“科技股那件事是盛世在算計莫總,莫總也已經力挽狂瀾了,這個怪不了任何人。您連自己都不相信您自己的兒子,還有誰能再相信莫總?!”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秦麗莎氣得不輕,“不想活了?!”
丁山笑了笑,很無所謂地看著秦麗莎,“莫總叫我死,我絕對不敢活著,但是這世界上,也就莫錦雲先生一個人有資格叫我丁山去死。您忙著,再會。莫總成立了新的科技公司,很忙,我還需要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說完也不看秦麗莎鐵青的臉,丁山轉身走出了莫氏。
科技股的事,明明是個局,拍板的也是莫家老爺子,後面卻是莫錦雲在收拾爛攤子。
現在,卻成了莫錦雲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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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替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值。
不過…..
丁山頓了頓腳步,嘴裡喃喃念著一個名字——
盛世,盛世?
怎麽感覺,這個名字會讓他想到一點什麽事?!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什麽事。
“丁助理!”,以前的同事從旁邊竄出來,拍了拍丁山的肩膀,“再會啊!”
靈光倏然被拍散,再也想不起來,丁山摸了摸鼻子,應了一聲,“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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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之間,機場。
年舒將自己手中的電話扔進馬桶裡,轉身走出女士洗手間。
機場內熙熙攘攘,有人迎來送往,三三兩兩地或分離或重逢,卻只有她,孑然一身,連影子都是長長的孤獨。
她拎著自己的箱子往安檢入口走,走到半路,就被人堵住。
是盛世。
年舒也懶得問他是怎麽知道自己行蹤的,直接冷冷地繞過他,“好狗不擋道。”
盛世穿著煙灰色的熨帖風衣,拉著碩大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後,“你走哪兒,我就跟哪兒。”
年舒氣笑了,“果然是狗!”
盛世也不生氣,“狗也好,貓也好,反正你年舒——”
他頓了頓,在她面前站定,再次攔住她的去路,盯著她的眸瞳,一字一字地開口——
“我盛世要定了。”
“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你有權力這樣說,但老娘也有權力打得你滿地找牙——”,年舒已經開始掄袖子。
盛世笑起來,“打了也好,把我每顆牙都打掉,然後你給我一顆一顆地鑲嵌回去。”
“滿嘴狗牙,還用得著我來鑲?!”
“不鑲也行,你每天喂我吃飯也行,你一口,我一口——”
“一口你大爺!滾蛋!”,年舒一腳踢在盛世的小腿脛骨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再不走開我就踢斷你的命根子,讓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做好姐妹!你願意要定誰就要定誰!”
“不滾。”
他執著地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你可以無視我,但是我去哪兒,是我的自由吧?!”
年舒連轉身都懶得轉,直接豎了一根中指給他,“人渣。”
人渣當然不會因為別人罵自己一句人渣而就此從良,只會更加賣力地證明自己的人渣程度好引起對方更多的注意。
盛人渣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也絕對趕不走。
年舒乾脆隨便他去,隻當他是一坨狗屎。
走了兩步之後,兩個人卻被人攔住——
戴著黑色墨鏡的幾個彪形大漢慢慢圍攏,“年小姐,弦少醒了。他要見您。”
年舒一愣,像是沒有聽懂對方的話一樣。
為首的刀疤臉倒是很有耐心,“年小姐,莫少弦少爺。”
“他…..醒了?!”
這一瞬間,她心裡有太多的情緒——
有高興,但也,也有解脫。
他醒了,那麽她背負的十字架,終於也可以卸下來了。
莫家的一切,終於再也跟她年舒無關..
….
“我趕時間,麻煩讓讓,”既然出來了,她就不會再回去,只要跟莫家有任何關系的人和事,年舒都不想再沾染。
刀疤臉倒也淡定,像是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一樣,“夫人說,您要去也要去,不要去也要去。少爺還未完全複原,他需要你。”
年舒笑,“怎麽今兒日子這麽好?今天來一個需要我的,明天來一個需要我的?!地球有七十億人,那我不是要忙死了?!”
“大哥,直接帶走吧,老太太沒什麽耐心。”
老太太說的自然是景秀。
年舒立馬露出一臉防備,“我警告你們啊,別亂來啊——唔——”
警告還沒說完,她已經被人用手肘直接掐住肩頭拖了出去,就連跟她在一起的盛世,也未能幸免。
一路掙扎,卻無法脫身,最後被拉到了鄰近C市的那家療養院中。
景秀還記得被自己捅了一刀的盛世,稍微露出一絲客氣,“讓盛先生先下去休息。”
“我必須跟著她,”盛世靠近年舒,“不然我怎麽知道你們會不會傷害她?!”
景秀一笑,“我兒子既然看重她,那麽只要她肯陪著我兒子康復,我自然是不會計較的。”
她這一天的笑容比過去幾年都多,莫少弦醒了,莫錦雲已經跟莫家沒什麽瓜葛了,這些對景秀來說,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年舒:“憑什麽?!”
“憑你是他妻子!”
“婚約已經解除了!”
“那是老爺子同意的事,我和少弦可沒同意,”景秀抬手打了一個響指,示意她身後的人將年舒往樓上帶。
敵我懸殊實力太大,年舒只能往樓上莫少弦的房間走。
盛世猶豫了一下,正在想要不要跟上去,就聽到一陣細碎的聲音從上面的樓梯上傳來——
莫少弦帶著病態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樓梯口,“媽,我說了不要去叫年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