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舒甩開他的手,“別告訴我小西瓜是你的。那時候你還在美國做化療,不可能有孩子。”
“真聰明,”盛世壓住病房的門板,不讓她走進去,“孩子肯定不是我的。那麽你就不想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麽?或者說…..你根本就是知道,但是不敢承認?!”
年舒嗤笑,“我知道孩子是誰的。煎”
這下驚愕的人就換成了盛世,“你知道?!你既然知道你還……戒”
“莫錦雲的嘛,對不對?”,她很平靜。
盛世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盯著她,“你不嫌嗎?”
“我嫌什麽?”,年舒笑,“我一點也不嫌棄。肯定你這種小白臉就是因為想搶沈書君搶不到,所以才做了那麽個惡心的視頻出來的,對不對?!”
“…….”
盛世頗為無語地看著她,“你是不是狗血劇看多了?”
“因為你要狗血給我看,我能有什麽辦法?!”,年舒聳了聳肩膀,“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莫錦雲始亂終棄,對小西瓜母子不負責任,不是一個值得我依托終身的男人?!”
“…….”
盛世一副自己台詞被搶了的表情。
年舒連好臉色都懶得再給,“姐看台灣灑狗血連續劇的時候,你丫還不知道在哪兒涼快呢,這種玩意兒也能編出來,也得虧你還是麻省高材生,麻風病院出來的還差不多。”
盛世噎了一下,“你的確是狗血劇看得多,我和那個沈書君面都沒見過,我怎麽可能喜歡她?!”
“你這種腦子進水的人什麽事做不出來?”,年舒冷笑了一聲,“叫沈書君不捐骨髓給你都是便宜你了,你挨的那一刀,老子也還給你了。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推開病房的門就要走進去。
盛世一把將她扯回來——
“那個狗血的版本我不喜歡,我告訴你真正的原因——”
他靠在她耳邊,一字一字地開口——
“白血病治愈以後,我通過入侵醫院的系統知道了我的救命恩人就叫沈書君——”,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偷偷回過C市,在C市偷偷見過她。”
“人家根本就不認識你,”年舒腦子裡突然生出一股子戰栗——
她仿佛看到某個陰暗的角落裡,面前這個穿阿瑪尼襯衫的男人像一個老鼠一樣跟在沈書君身後,偷窺著她的一切。
盛世勾唇,“我當然不認識她,我對她也沒有你所謂的那種愛慕。我只是順便也入侵了一下她的私人電腦,看了一下她的個人隱私。你猜怎麽的?那上面的可全是莫錦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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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舒一愣。
這故事….精彩得都有點超出她的腦回路容量了。
“其中不乏香豔火辣的場面哦,”盛世點了點門板,似是在回味,“還有她那時候懷孕的日記,莫錦雲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晚上連她小腿抽筋,都是莫錦雲幫她捏腿的呢。你說,我為什麽不幫幫她?成全成全我的救命恩人,把你和莫錦雲拆散呢?!”
砰!
年舒一腳踢在了盛世的襠部,滿意地看著他捂著自己的蛋原地跳腳——
“媽的,你以為會編高級故事就很了不起麽?!香豔畫面…..我看你是欲求不滿太久了,你還是先想想怎麽保命吧!傻.逼!”
盛世痛得冷汗涔涔,縮在牆角蜷成一團。
“你出現一次打一次,踢到你斷子絕孫為止,你給老娘記住!!!”
年舒撂下狠話。
“……你會後悔沒聽我的真話!”,盛世痛得連舌根都在打顫,說話的時候口水就已經流了出來,“他就是莫錦雲的兒子!”
“莫錦雲還是你爹呢!你是不是要叫我一聲娘?!”
年舒摔門,直接進了病房,將盛世那張討人厭的嘴臉隔絕在外。
真可笑,沈書君會寫那種香豔日記?!
她明明就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仕女一樣溫婉可人好嗎?
真他娘的撒謊不打草稿
啊!
她在病床前站定,氣得整個胸膛都在拚命起伏,握住莫錦雲的手掌好一會兒了,才平複好自己的氣息。
“阿錦,那個盛世真是扯淡,連這種謊也能撒,沈書君只是你們家老司機的女兒,你照顧她也是因為當年他們家救過你母親。對不對?”
病房裡空氣依舊清冽,依舊沒有任何回答的聲音。
年舒慢慢地坐在床頭,又看了他好一會兒,確定他沒有任何移動之後,才慢慢地將他的手放回原位——
“阿錦,你快點醒來,有人這麽潑你髒水,你會生氣的,對不對?!”
她像做賊一樣起身,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唇瓣,“我等你起來,我們一起收拾那些敢欺負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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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錦雲這一睡就從三月底睡到了五月初,而且還沒有轉醒的跡象。
年舒每天都擠在醫院的病床上,剛開始醫生護士還來說她兩句,後來也沒人說了——
照顧這樣的病人說容易也容易,一天到晚他也不會按呼喚鈴什麽的,但是說難也難——
腦乾沒壞的人,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前三樣還好,最後一樣就有點差強人意了。
帥哥再帥,拉出來的屎也只能讓人惡心不能讓人亢奮。
在每次需要換床單的時候,那些人手裡的活總會被搶走。
搶走的人就是那個每天在莫錦雲身邊蹭床的‘莫太太’,所以他們也就真一隻眼閉一隻眼地忍了下來。
兩個月以後,莫錦雲終於正式出院了。
年舒將他接回了C市自己的公寓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水給他洗頭。
頭上受傷的地方被剃了一塊,像是禿了一樣。
她先打好水,將他的脖子周圍都墊起軟軟的海綿,然後才用溫水一點點地淋濕在他的頭髮之上,用最好的手工洗發液在他細軟柔密的發絲上打出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圈。
窗外陽光正好,發絲上有輕盈五彩的泡泡飛出來,她洗的很仔細,恨不能一根一根地都幫他洗過去——
他很愛衛生,這是他兩月來第一次洗頭。
哪怕他的頭髮得理成小平頭,她也得給他先洗乾淨。
他的頭髮很軟,像是他以前說的那些話一樣,一絲一縷地,慢慢地扣進她的心裡。
年舒慢慢地洗,慢慢地說——
“阿錦,我帶你回家了。”
“阿錦,我不喜歡那些大房子,以後我們也住在這裡,一輩子都住在這裡,好不好?小房子才有家的味道,才會……”
她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才將話說完,“小房子才會讓我不害怕,我才不會擔心找不到你。”
過去的二十幾年,她活得恣意驕傲,甚至認為自己無所不能。
可現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生活將她一點一點地打磨成了一個圓,將她的刺一點一點地拔光,連著皮肉一起撕下來,血肉模糊得讓她連痛都不敢喊一聲——
她若是痛了,那麽他呢,躺在病床上的他,又要怎麽辦?!
她不能痛,只能在夜晚的時候一點一點地舔著自己的傷口,將那末梢的神經舔得麻木,不讓自己心痛,不讓自己有機會後悔。
甚至連自責,都不敢——她怕自己會崩潰。
一想起他如此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她都恨不能去撞牆。
可是撞牆又有什麽用?!
撞了牆太陽也只會照常升起,他也還是需要有人照顧。
所以….年舒…..你連撞牆的資格,連痛的資格,都沒有。
過去二十幾年的驕傲,那些所有的堅持,還有自以為是的鋒芒都被她收斂了起來——曾經當著所有人宣布高考無用論的年女王,居然很虔誠地去買了各種西醫書籍,啃了一本又一本。
聽人說熏香有用,她甚至還跑去香洲城求了老中醫偏方的熏香來,日日點著,不敢有半點怠慢。
她用所有的虔誠,在供養著心裡那卑微的,卻早已充斥著她整個世界的希望。
洗這個頭一直從中午洗到黃昏,最後她一點一點地用剃發器將他的頭髮理成小平頭,“阿錦,你的煩惱絲都沒有了,是不是不要睡了?沒有煩惱就不許睡了。”
她依舊笑盈盈地將這句話說出來——
這段時間她不知道和他說過多少話,卻總是沒有回應。
她並不灰心,反而越發地事無巨細。
連黎洛都說,年舒變了。
這變化或許是好,或許是壞,但是她自己並不後悔——變好變壞,只要有他在身邊,上碧落下黃泉,她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