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好發,她蹲在地上,將地上的頭髮慢慢地撿起來,握在掌心裡,一根都沒有剩下,“阿錦,你平頭也很好看。難怪…..那麽多人,喜歡你。”
想了想,她又補上一句,“我也很愛你。”
“很愛很愛。”
……
夏天徹底來臨的時候,年舒終於再次見到了很久沒有再搭理自己的小姨。
舒醫生進公寓裡來逛了一圈,歎了一口氣,“真是狠心起來六親不認,小姨不來找你,你就真的不來找小姨了麽?!”
年舒擦了擦自己身上的圍裙,熟練地將一旁的椅子拉過來遞到舒醫生面前,又轉身倒了一杯水遞到老人手裡,“小姨,您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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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差點把舒醫生的眼淚都給逼出來——
許是因為舒敏華婚姻的不幸,所以她也把年舒從小就當心肝寶貝一樣地疼著,別說倒水了,就是喝水,那也是要自己試過溫度了以後才喂這個小祖宗的。
可現在,自家的心肝寶貝在做什麽?
她圍著圍裙,頭上的長發早已剪短成了齊肩的樣式,乾淨而利落。一貫隻穿國際名牌的那姣好身材上,也隻套了一件有點油汙的白T恤。
手上也還有紅色的小泡泡和一些半新不舊的疤痕。
她在這裡,伺候另外一個男人。
舒醫生將水杯放在一旁,紅了眼圈,“小姨本來是來勸你的,但是現在我也不想勸你了。你若是真想跟他這麽耗一輩子,那也不是不行。”
年舒抬頭,“小姨……”
理解萬歲,她真的再也不想經歷以前舒敏華的那種反對了。
那種如履薄冰,前面懸崖後面深淵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舒醫生嗯了一聲,“怎麽都是一輩子,關鍵是自己得開心。但是你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過,你也得有個念想,有個盼頭。”
年舒一愣,“什麽念想,什麽盼頭?”
“現在科技這麽發達,就算他莫錦雲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你想要個和他的孩子那也不是不可以的,”舒醫生掏出一份表遞到年舒面前,“你若是想要孩子,阿姨來幫你。”
孩子……
年舒眼前微微一亮——
他那麽喜歡孩子,若是他知道了自己有了孩子,有了他們的孩子,是不是,會醒來得更快一些?!
而且,她有了孩子,他是不是…..就不會再舍得生她的氣了?!
到時候就算有天大的怨氣,就算…..他真的想忘記她,他也舍不得了吧?
一定是了,一定….是了!
年舒捏住那張紙,整個人也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又看到了更多的希望而輕輕地顫抖著。
舒醫生上前將她輕輕抱在自己懷裡,“想好了就告訴小姨你的決定。”
她這一舉,其實是最後的試探了——
若年舒不願意生孩子,那麽她對莫錦雲也就是執念,還有轉圜的余地。
若年舒願意生這個孩子,那麽她相信,就算是自己的姐姐舒敏華還在,那也改變不了任何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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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C市某著名的私立醫院裡。
年舒從窗口處起身,拿過醫生遞來的棉花摁壓住自己手臂上的針孔,“小姨,這種檢查還要做幾次?”
“你的抽血已經差不多了,莫錦雲的還要再檢查一下。你要養好身體,我找來的保姆為什麽都被你打發回來了?!”,舒醫生開始數落她,“要是這次做試管嬰兒成功,你懷孕了,就不能再照顧莫錦雲了。”
“我的身體我知道,”年舒難得地靦腆了一下,“小姨,你小聲點。”
舒醫生意識到了自己有點激動,立刻壓低聲音,“莫錦雲要是知道你為他這麽犧牲,是不是也該醒來了?”
年舒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或許,他真的還在生氣。
因為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沒有辦法坦然地去面對自己以前的種種任性。
舒醫生歎了一口氣,“我明天再安排幾個保姆去,你再趕走仔細你的皮!”
年舒笑了笑,“她們可以給我做幫手,但是照顧人的事,我還是自己來吧。”
……
姨侄二人慢慢走遠,後面的拐角處的人才站了出來,將自己手中的牛皮紙袋捏了又捏——
直到那紙袋變形得不成樣子,沈書君才凝出一絲力氣,轉身迎視上面色早已鐵青的秦麗莎。
“上車!”,老人喝了一聲。
沈書君不敢多言,隻握住老人的輪椅將她推倒了停車場,上車之後,沈書君還沒坐穩,手中的牛皮紙袋就已經被秦麗莎搶了過去——
她迫不及待地抽出結果,隻掃了一眼,便將紙袋砸了出來——
“99%的吻合度,你居然拖了那麽久才告訴我,難道你真的想看到那個姓年的女人捷足先登剩下錦雲的孩子,你才肯罷休是嗎?!”
紙袋一角砸到沈書君的額頭,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有血珠子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一片血紅地糊了她的眼……
“阿姨,錦雲知道會不高興,這件事我們能不能以後再說——”
“以後?!哪個以後?!等他醒來發現自己的所有財產都沒了,那才是真的不高興!”
沈書君咬了咬下唇,“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秦麗莎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氣定神閑地坐好,“去莫家,爭取你的一切,以及,錦雲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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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
時間已經入秋。
年舒這段時間都在醫院家裡兩頭跑,雖說這個手術不大不小,但也絕不輕松,回家照顧莫錦雲的事她依舊不假手於人,親力親為。外界的事她一概不理,就連莫少弦來找過她幾次,都讓她打發丁山給拒絕了。
她誰也不想見,一心一意地做自己的事,等床上的人醒來。
也不知是忙的還是其他,她漸漸開始變得嗜睡,晨起的時候,聞到廚房裡傳來的海鮮粥味道,也是直接衝進了衛生間開始乾嘔。
保姆都是舒醫生找來的,個個都有經驗,見到這陣仗開始圍著年舒轉,聲音裡都是驚喜,“年小姐,這是成了啊?!”
年舒有氣無力地靠在流理台上,早上什麽都沒吃,結果現在把昨天的晚飯都給吐出來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胃,算了算經期——
遲了好幾天了。
保姆已經在旁邊喊著要給舒醫生打電話,“啊喲喲,不枉你這段時間吃那麽多的苦喲,年小姐啊!”
年舒攔住她,“我自己的事自己有數,一會兒我自己打電話給我小姨說。”
“好好好,我去把海鮮粥換掉,換成清淡一點的!”,兩個保姆歡天喜地地走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這段時間他們看著年舒對莫錦雲的種種無微不至,到底也希望她的生活能有個盼頭。
現在孩子有了,那是最好不過。
年舒坐在洗手間裡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病床邊上。
床上的人頭髮又長了寸許,或許又該剪頭髮了。
她自己的一頭長卷發早已被剪短齊肩,沒有半點累贅。
年舒拉過莫錦雲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膝蓋之上,熟練地摁壓著他手臂上的每個穴位,邊摁邊道,“阿錦,現在已經到秋天了,你已經錯過了C市的夏天,秋天這麽美,你一定不想錯過是不是?”
保姆進房間看到的就是年舒絮絮叨叨地幫莫錦雲翻身按摩的樣子,老人家也是嚇得不輕,“年小姐,你現在哪裡還能做這些啊?!”
年舒不甚在意,“怎麽就不能做了?做了這麽久,不做我不習慣。”
想了想,她又道,“我不習慣,他也不習慣的。”
知道她執拗,保姆也忍住了不多說,只是不讚同地皺眉,“依我看,這熏香也該撤了吧?!都說不能多用,尤其是對孕……”
年舒笑,“你確定你不是甄嬛傳看多了嗎?這個香是我去香洲找薑家的人求來的,那可是中藥製香的世家,這香是專門根據阿錦的身體來調製的,對他有好處。”
“可是你現在……”
“對他有好處,那麽對我肯定也有,”年舒深吸一口氣,放任那淡淡的松木香鑽入自己的鼻腔,頓覺神清氣爽,“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