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梁坐在人工湖邊,湖上起了風,水面粼粼映著一彎輕月。
從伯森泰酒店出來,她就沒怎麽說過話,直到汽車經過這裡,她忽然說想到湖邊坐坐,於是魏南風將汽車停下。
這是一片廢棄的湖泊,因為疏於管理,岸坡的草早就荒了。
魏梁席地坐在草坡上,枯草掩過她的腳踝,她不說話,魏南風也就沒做聲,只是坐在身旁陪她看水,後來風涼了,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魏梁說。
“穿著吧,起碼機器人不會感冒。”
她聞聲一愣,忽然笑了。
抬手攏了攏外套衣領,轉過頭來看他:“你剛才怎麽不說話?”
“你不是也沒說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嗯,我也是。”
無趣對話一來一回,沒什麽營養,魏梁卻還是笑起來。她坐直身子,輕輕打個哈欠,魏南風立刻問:“你困了?”
“還好,沒關系,”魏梁道,“再坐一會兒吧。”
不過那困意似乎來得有些迅速,也或許是她喝了酒的原因。
魏梁跟魏南風說著話,漸漸覺得頭腦昏沉,感知也逐漸麻木下去,她望著湖面,眼神有些失焦,思維混沌、鬼使神差地,便喊了他的名字:“魏南風。”
“嗯?”
魏梁又過一會才開口。
“我有個特別想念的人,可是我也知道,我跟他不會再見面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忘了他?”
她聲音很輕,魏南風想了一想,回答道:“忘了他吧。”
回答之後,卻沒再聽見魏梁出聲,魏南風低頭看去,轉動脖頸的同時,他感到肩膀沉了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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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梁垂著頭,靠在他身上睡著了。
再醒時她已經在臥室的床上,那一覺她睡得很好,沒有做夢,睡了很久。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她的被子被人仔細整理好被角,魏南風坐在窗下安靜讀一本書,魏梁望過去,是她那天隨手翻過幾頁的《人工智能與仿生心理學》。
“你看得懂?”她問。
魏南風搖頭:“看不懂。但只要是你的書,我就都想看看。”
說來奇怪,昨晚蔣文闊在她的酒裡加了紅水露,本來以為很快就會發作,可到最後也沒有誘發任何生理衝動。
不僅如此,現在連她體內原本殘余的玫瑰鹼好像也都消失了,一覺醒來,她的身體恢復正常,激素平靜溫和,似乎已經脫離強製興奮的狀態。
魏梁無聲思量,卻分辨不清究竟是因為那杯酒,還是自身代謝的結果。原本依靠身體機能,3-5天也就能徹底吸收了,雖然昨晚她的性反應依然強烈,但若要與前幾天相比,也的確是在斷崖式削弱的。
魏梁心裡有些亂,但無論如何,還是該去醫院檢查一下。
早飯過後,魏南風陪她去醫院掛號,抽血、化驗、等待結果,醫生看了看她的檢查單,微笑道:“已經沒事了。”
是意料之內的答案,但她還是又確認一遍:“真的?”
“是的,”醫生回答,“玫瑰鹼濃度已經降低到0.05%,這是人體能夠接受的正常數值。”
魏梁又問:“您上次說,催情藥是沒有特效藥物的,是嗎?”
“是的,沒有。”
魏梁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您。”
她從診室出來,休息日的上午,醫院裡患者不算太多。魏梁站在走廊裡,下意識望向走廊盡頭,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麽人的身影。
蔣文闊坐在院長辦公室,魏梁的檢查結果被醫生傳輸過來。
院長打開界面,殷勤笑著,將屏幕轉到蔣文闊的角度:“這是魏小姐的化驗單。蔣總,您也是學醫出身的,這種小事情,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蔣文闊視線落在那些數據上,看了一晌,點一點頭:“好。”
隨即他起身朝外走:“麻煩李院長了。今天來得倉促,公司還有些事,過兩天醫院股東大會,我再好好感謝您。”
李院長忙說“不麻煩不麻煩”,一路小跑過去,幫蔣文闊開門。
趙鄰站在電梯口,朝李院長點頭致意,蔣文闊走進電梯轉身,直到電梯門關合的最後一瞬,李院長還在縫隙裡向他微笑道別。
電梯穩穩下降,蔣文闊忽然問:“她走了?”
“走了,”趙鄰回答,“那個機器人陪在她身邊。”
蔣文闊“嗯”了一聲,趙鄰看看他,猶豫一陣,又問:“您想給她緩釋藥,明明是好事,何必要那樣?說什麽紅水露,逼著她喝下去……她不會知道,也不會感激您的。”
“她不知道最好。”蔣文闊聲音淡淡,看著前方,“她恨我,如果知道,就不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