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不在,謝渝隻好和陸學林坐在一棵樹下,意興闌珊和他聊天。
陸學林:“我有個朋友,最近打算申請去英國的項目,你不是早就拿到了offer嗎?有什麽建議?”
謝渝百無聊賴靠著樹:“哦,我不打算去了。”
陸學林知道他準備出國很久了,為此還放棄了保研的機會,乍聽他說不想去,不免震驚:“你怎麽不去了?”
謝渝輕描淡寫:“出國就很難和徽徽見面了,我打算也去北京上學。”
“那你豈不是得今年下半年考研。”
“又不是考不上。”他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陸學林沒想到他竟然戀愛腦到放棄籌備多年的規劃,有些無語:“……你開心就好。”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梁徽正巧找到他們,快步走過來,微笑著說:“原來你在這裡啊。”
謝渝看到她,立刻從沙地裡起來,拍拍衣服撣落身上的沙子後,上前握住她的手:“對,一直在等你。”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枝葉繁茂的樹叢,有幾個遊客正在那邊拍照。
陸學林自然不摻和小情侶們的甜蜜相處,他擺擺手:“你們去吧,我在這裡曬會兒太陽。”
兩人走後,他仰躺在樹下小睡了會兒,猛地被襲來的海風驚醒,起身四顧,周圍遊人已經漸漸少了。
難道是演出開始了?
他打了個哈欠,慢慢爬起來,往演出場地走。
快到現場的時候,他忽然在紛亂的人群中瞥見了曲明翡——不是他故意去找她,實在是她染的那頭紅發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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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微紅的光下,女孩子不僅是頭髮,連臉頰和眼皮都是玫瑰色的,像頭上這片染滿晚霞的天空,到處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陸學林愣愣看了她幾秒,才反應過來,撥開人群快步走過去,喊了她一聲:“曲明翡。”
曲明翡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前走。
陸學林以為他喊人的聲音被海浪聲蓋過了,因此走到她旁邊,拍拍她的肩膀:“欸,叫你沒聽到嘛?”
曲明翡正煩躁著,沒想到他直接撞槍口上找罵,於是把在曲明朝那裡積聚的怒火統統往他身上發泄:“拍我幹嘛?神經病,離我遠點。”
陸學林被她劈頭蓋臉一頓罵給弄呆了,怔怔看著她的身影遠去。
半晌,他摸摸鼻子,神色訕訕的,喃喃道:“怎麽脾氣這麽大。”
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到了場地。
曲明翡遠遠就看見梁徽坐在梁遇和謝渝中間,還有曲明朝,他們圍坐成一個圈,留了幾個空位,是給她還有陸學林的。
不巧的是,兩個空位都在曲明朝的旁邊。
她木著臉走到梁徽旁邊,垂著頭看她:“徽徽,我想和你一起坐。”
梁徽特意給她留了曲明朝旁邊的位置,以為她會更想和表哥坐。她看一眼曲明朝,發現對方也沒什麽反應,只是低頭擺弄手機。
他們這是……又鬧矛盾了嗎?
梁徽目光閃爍,抬頭對曲明翡笑:“可以啊……”
不過旁邊兩個男生都是紋絲不動,所以棘手的問題現在變成了——
她該叫誰挪出位置?
梁徽猶豫不決,還沒等她想到解決辦法,梁遇看她神色為難,率先出聲:“你坐我這裡吧。”
他往曲明朝旁邊挪,曲明翡倒也不客氣,大大方方說聲謝謝,一屁股坐到了他原先的位置上。
演出終於在夜幕降臨之際開始。
遠方的城市逐漸化作朦朧的幻影,燈光一點點熒亮,勾勒出高樓的輪廓。
而海依舊暗色湧動,潮聲悠蕩,侵蝕女孩純淨的歌聲。
坐了快一個小時,幾個人互相不說話,氣氛十分沉悶。
曲明翡忽然提議:“我們玩一會兒德州撲克吧,我帶了牌。”
陸學林故意嗆她:“咱們這裡有未成年呢,賭什麽博?”
曲明翡沒理他,她一對晶亮的眼眸,隻直勾勾盯著曲明朝:“贏到最後的人,可以要求第一個輸的人做一件事,或者問一個問題,對方必須如實回答——怎麽樣?”
她不信,他懦弱到連賭都不敢和她賭。
其實說白了,玩的不是德州撲克,而是真心話與大冒險。
梁徽知道她最擅長玩這個,暗中揣摩她的心思,雖然什麽也沒猜到,但還是第一個站出來,幫自己的好朋友一把:“好啊,咱們可以邊聽歌邊玩。”
她一說話,謝渝和梁遇也沒什麽異議,陸學林半推半就也答應了。
而曲明朝,是最後一個答應的。
他出局也最快,不難想到曲明翡是不是動了什麽小手腳,梁徽隱而不發,等終於熬過一局,曲明翡贏了,她才聚精會神,打算聽好友提什麽問題。
問題很簡單,就是一句“做過什麽讓你後悔的事嗎?”
曲明朝心頭猛地一跳。
他抬頭去看曲明翡,微風吹得她兩側的頭髮晃動,海夜黑黯,慢慢融入她的眼睛,一片淒迷。
而她始終用這對黑黯的眼睛,執拗地盯著自己。
“沒有。”他平靜地說。
“真的麽?”她不甘問。
曲明朝遲疑半晌,垂下眼睛,漆黑的視域中,他看見玫瑰花在一片如血的余暉中開落,看見她臉色蒼白躺在床上,柔軟的衣角垂在床頭,是等待他擁抱的姿態。
他還看見那年夏日遺留的痛苦和悔恨,也同樣看見,父母和姑母指著他的臉惡毒地謾罵,同族人鄙夷輕蔑的目光——
無盡的夜色吞噬了玫瑰花
“沒有。”他再次漠然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