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適合再見了。
再見,又能如何呢?
醫生看了他們一眼,歎了一聲,合上了手術室的門。
黎洛眼圈發痛,上前想要勸慰,卻被洛錦書抬手,狠狠抱住——
他垂頭,將額頭抵在黎洛的肩頭,有眼淚,滾燙而落——
聲音,也是啞啞的,“是我害了她…..,四年前我到喬家,在喬遠山面前做戲,讓他誤會我會娶正芸。我不過是想在喬家多待一段時日,想找到把你帶出喬家的方法。可誰知道….竟會是這樣…..”
這樣不堪的真相,被血淋淋地扯了出來,摔在他們面前,將他們的未來摔得粉碎!
“洛洛,我真的錯了….我錯了…..”
錯,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卻是,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黎洛悲慟地抬手,抱住洛錦書的肩膀,此刻,除了無聲的安慰,她再也給不出其他任何的言語。
認識他快二十年,何曾見過他此刻的模樣?
她緩緩抬手,摸了摸他的後腦杓,像小時候那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這個動作…..
兩個人的身影,被窗外初晴的陽光拉得老長。
而這一切,都落在了匆匆趕來的,喬司南的眼底。
他站在走廊盡頭,只是看著這一幕。
卻始終,沒有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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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晨光灑灑,落在東來苑內,卻是難得地寂靜。
黎洛和喬司南坐在餐桌上,相顧無言。
昨日的事,帶來的震驚還在。
她安靜地吃著自己的早餐,不一會兒,就聽到有傭人來說,洛錦書已經搬出了喬家,而喬正芸則是在李璿的照料下,繼續休養。
一切變故來得太突然,所有人的情緒,都來不及整理。
她看著自己手中的碗筷,微微出神,絲毫沒有注意到對面的喬司南投過來的那一抹複雜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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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飛匆匆入內,在喬司南身邊耳語了幾句,就聽得他語氣忽然變冷,“開電視。”
一旁的小素連忙把電視打開,新聞頻道裡滾動播出著今早發生的最震驚的兩條新聞——
第一條,是女總統被內閣彈劾,直接下台,國內應急機制啟動,由顧雲臣直接接管總統職務。
畫面中,顧雲臣站在眾多記者面前,微笑周到,侃侃而談。
而另一條是——
南家被證實竊取國家機.密,所有成年人,包括南家老太爺都被警察廳扣押!
喬司
南端著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頓,“南錚呢?”
“也被抓了。”
黎洛起身,“我去看看。”
“不必,南家肯定沒人了!”,喬司南起身,吩咐喬飛,“你去通知喬氏名下的媒體,不得隨意轉載報道這條新聞。”
“司南,怎麽辦?!”
這是被他們連累才會如此,黎洛心急如焚,“南家老爺子那麽大的年歲,哪裡經得起這樣的侮辱?!”
喬司南鎮定許多,“有人栽贓!那我們就等,等對方提條件!南家也不是吃素的!”
…..
洛城某局內。
昏暗的囚室突然被點亮,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坐在單人床頭的南錚有些不適,他抬手,護住自己的眼睛,過了許久,才從指縫裡將來人看清楚——
那人立在門口,如山如海。
眼神,卻冷如霜雪。
南錚心裡明白幾分,冷笑,“顧雲臣?好手段…..洗塵宴的時候可看不出你還有這一手…..”
顧雲臣抬起下頜,俊美無儔的臉被燈光切割成許多晦暗的面,“你是聰明人,必定知道我有所求。”
“求?”,南錚嗤了一聲,“你現在是總統,求這個字,是不是把自己放得太低賤了?”
顧雲臣不怒,“我不求財,也不求名利,更不需要你們南家的支持。”
“那你要什麽?”
“我隻問一句,也隻問一次——”,顧雲臣斂起下頜,眸中漸漸逼出血色,“南楠在哪裡?!”
說到那個名字,竟是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來….
南錚一愣,旋即失笑出聲,步步逼近顧雲臣,最後,在他面前站定,姿態依舊溫雅從容——
“我隻說一句,也隻說一次——”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顧雲臣的臉,“不知道!”
兩個男人,如蟄伏的豹子,誰也不遑多讓,永不認輸!
顧雲臣微微勾唇,像是早就料到了南錚的答案一樣,旋身,再度活動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腕表。
砰!
鐵門在身後徐徐合上,即便如此,他也能感知到那快要將自己灼穿的目光。
呵…..
曹營迎了上來,“閣下。”
顧雲臣側臉,漫不經心地開口,“什麽時候問出南楠的下落,再什麽時候放他們出來。”
說罷,也不看曹營的臉色,他便抬手,隻理了理自己的衣領。
旋身,跨步走出監獄。
優雅,卻也狠絕得如一個暗夜嗜血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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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宅。
很快要入冬,喬花花小朋友便借此機會表示自己要開始冬眠,開始拒絕每一天的上學。
黎洛實在無奈,只能給小家夥放了一個小長假。結果卻是不放還好,這一放,喬花花的小心思又來了——
每一天,都要出門。
美其名曰——秋遊。
遊的地點從哈根達斯冰淇淋店到遊樂園的摩天輪上都有,這簡直是要把洛城玩個底朝天的趨勢。
黎洛無奈,這一日,乾脆拉上喬司南作陪,打算讓他教育一下喬花花。
一家三口穿上薄款的紅色棉襖,站在一起,美得像畫一樣,跨步走出東來苑的門,立刻引來一乾傭人園丁紛紛側目。
神仙眷侶,嬌妻愛子。這大少的生活,是越來越讓人羨慕了…..
不遠處,一個人卻站在火紅色的楓樹下,看著這一切,眼睛,泛著潤意。
“喬司南——”
遠遠地,童家老傭人喚了一聲,將喬司南喚得回頭。
這才看見,童寧和老傭人站在遠處的楓樹下,手
裡拎著一個籃子。
喬蓉前幾天做了主,讓她獨自一個人去了喬家的客苑裡住,並不住在東來苑。
那客苑離喬家的幾棟主樓不算太遠,可童寧也很識趣地沒有打擾任何人。
可今日,卻有些不同。
她拎緊手中的黑色竹籃,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
喬花花坐在喬司南的肩膀上,一臉燦爛笑意,而黎洛也是溫婉如水,依在喬司南身旁….這一次,都像是長了刺的小球,滾進童寧眼裡,生疼,生疼。
曾幾何時,她也曾幻想過這樣的畫面。
可惜,夢最終,是碎了。
在他們面前站定,童寧垂眸,長長的發絲擋住了那半邊猙獰的臉,“司南,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
城西。
公墓四周松柏環繞,輕易遮住了那並不濃厚的陽光。
喬司南和童寧,在童家老傭人的跟隨下拾級而上。
她的腳步,越發沉重。
最終,兩個人來到一片連綿的墓地之前——
童伯軍被執行死刑,而喻琇,也在上個星期從休養院的頂樓一躍而下,死亡。
他們的墓碑緊緊相鄰,旁邊,便是童欣的墓。
一家四口,有三口長眠在了此地。
卻還有一座碑,裡面裝的,是衣冠塚——
喬司南微微皺眉,“我明天就讓喬飛把這個墳取消掉。”
那是童寧的墓,四年前,童伯軍為了迷惑喬家而立了這座空墳,可誰又能想到四年後,他的女兒居然能看到這座墓碑?!
童寧的頭依舊垂得低低的,“不用了。”
這座墳對她來說,並非空墳——裡面裝著的,是她的回憶,還有她的幸福。
她上前,將手中的提籃放在墓碑前,然後拿出裡面的香燭,一支一支地點燃,連自己的那塊墓碑前,也點了一支——
“爸,媽,欣欣——”
童寧蹲在喬司南面前,身形瘦削得像是被風一刮就能吹走,抬起枯瘦的手,緩緩地撫摸著喻琇的那塊墓碑。
就算再不喜歡喻琇,那也是將她帶到世界上來的親生母親。
可她,卻沒有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童家,已經在洛城裡徹底消失了,她也終於成了一抹孤魂野鬼,無處可依。
風冷冷地卷過,吹熄了面前的白蠟燭。
童寧慌忙抬手,去攏住那燭心,不停地用打火機點燃著那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