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雲端笑得開心,趴在莫錦雲懷裡,不肯起來。
對面的沈書君母子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年舒看著那空出來的座位半晌,沒有出聲。
“怎麽不說話了?”
莫錦雲將一旁的水杯遞到小雲端唇邊,小口小口地喂著孩子喝水,淡笑地看著年舒。
“跟你沒話說。”
她不理會他眼裡的揶揄,一個人發悶。
“怎麽會沒有?你一定有問題想問我。”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就是我的問題。”
“怎麽覺得有點酸?”
“我怎麽沒覺得?”,她瞪回去。
他說一句,她拆一句。卻也怎麽都不肯說出他想聽的話來。
莫錦雲乾脆放棄,“居然還沒有我們雲端開竅。雲端你說對不對?”
小雲端賊兮兮的一笑,保持中立,不肯再說話。
年舒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孩子的燒很快就退了下去,莫錦雲和年舒一起將她送回夏唯朵家交給阿姨照顧,然後才奔赴機場接人。
田中教授準備得很是充分,帶來了好幾位助手,以及一整個行李箱的資料。
“這都是我之前的重症病歷,”他一邊解釋,一邊嚴謹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我想我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舒女士的病情,然後慎重決定。”
醫生都是嚴謹的。
年舒也沒了時間再去糾結自己此刻的小心情,一頓飯吃下來,話題都是在圍繞舒敏華的病情展開的。
她一直處於擔心狀態之中,以至於到最後結帳,送客人的事,都是莫錦雲一手安排的。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五星級酒店的頂層套房中。
“這裡離醫院近,田中教授就住在旁邊的套房。有事可以第一時間碰頭商量。”
隔壁就是舒敏華所住的醫院。
他的安排,很好,很貼心。
回想剛才,她似乎都沒有看到他辦理前台的登記手續,就已經入住了。
這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莫錦雲上前
,將手搭在年舒肩頭,“怎麽不說話?不喜歡這裡?我們換別家?”
“沒有。”
她往後一退,落出他的手掌,“我…..我回去了。小雲端還在等著我。套房….我明天自己再另外開一間吧。謝謝。”
手掌倏然一空,她像一尾急於逃生的魚,生怕自己會溺斃在他的眸潭之中。
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憑本能。
“吃醋了,為什麽不承認?”
他卻全然沒有了剛才在外人面前的溫雅,反手直接扣住她的腰,兩個人齊齊往後一倒,直接倒在身後的原形沙發上。
沙發在下陷。
她也是。
甚至…..
她的心也是。
莫錦雲扣住自己身上的年舒,抬手撥開她額前的碎發,看著她帶著幾分懊惱的眼神,“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孩子嗎?”
“……”
小西瓜的小紅臉蛋一下子撞進腦子裡,年舒皺了皺眉,“我要回去了。”
突然不想聽下去。
怕聽到自己不喜歡的人,和不喜歡的事。
她撐住一旁的沙發扶手想要借力起身,卻又被他扣住手臂。
“舒舒——”
他這樣喚她。
第一次,這樣喚她。
像是小時候,媽媽在叫自己寶貝一樣。
聲音溫暖熨帖地讓年舒的動作都頓住了。
“聽我說完,好不好?”
“……”
“C市都知道我莫錦雲父母雙亡,”他不太確定她難得的耐心會維持多久,只能撿重點,“你聽說過嗎?”
年舒誠實地點頭,卻又知道這不是真的——秦麗莎不是還在嗎?
“莫家人不知道我母親還在。”
他坐起身體,將她扣在自己懷裡,埋首在她脖頸之間,“我五歲的時候,一家人出去旅遊。然後….出了車禍。我也以為我父母都去世了。直到….八歲的時候母親找到我。”
“她被人救了,卻自此殘廢。是莫少弦的母親做的。她有了莫少弦,便視我父親還有我…為眼中釘。”
“從那個以後….我所有目標,似乎都只有一個——幫我父母報仇。”
“舒舒…..”
年舒沒有說話。
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麽。
原來以為豪門都是髒的,自己的家世已經夠TM的臥槽了,沒想到還有更臥槽的…..,真是沒有最臥槽,只有更臥槽….
莫錦雲收緊手臂,“書君是當時車禍的時候,我父母司機的女兒。沈師傅在車禍的時候也死了,但是我媽活了下來。是書君的媽媽一直將她藏著養病,後來,才悄悄在莫家找到了我。”
年舒默默。
“我當時….也差點死了。”
年舒抬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臂。
“在醫院住了好長時間才醒過來,你真的就差點不認識我了。”
年舒的手臂慢慢地收緊。
“舒舒,我不快樂…..,可是….我見到你以後,我很羨慕你的快樂。”
莫錦雲幽幽一歎——
“我以前,見過你。”
C市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他自然有自己的朋友,見到她,也是在一場酒會上。
那時候他剛用某種手段得到了老爺子的信任,將莫宅從裡到外的安保工作都換成了自己的人——這也是秦麗莎眾多要求當眾的一個。
布局了很久才做到的事,似乎是應該讓人高興的。
可他卻高興不起來,隻坐在角落裡,悶無聲息地喝酒。
直到她進來。
她那時候很年輕,恣意而張揚,在酒會裡見到了年博堯的某個私生女,一杯酒直接就澆了過去——
“再讓姐姐看到你,打到你姓什麽都不知道。”
她淡淡一句,卻嚇得那個私生女發抖,一溜煙就跑。
然後,他看到了她大笑——
當時莫錦雲就想,這個女人,活得真像她自己。
真好。
真令人羨慕。
再見面….就是在莫家,聽人說,莫家打算讓她嫁給莫少弦。
他突然就不願意了。
按照秦麗莎的說法——一個女人而已,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和莫少弦母子撕破臉。
可最後,他還是撕了。
甚至,在她的新婚之夜,擄走了她。
讓她成為了自己的人…..
年舒愣愣地聽他說完——這些事,她從來不知道。
“舒舒,”莫錦雲抬手,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如果你堅持認為第一次是錯誤,那麽第二次,就不會是錯誤。”
“啊?”
年舒沒聽明白。
“我們來討論一下前天晚上的事。”
“……”
年舒瞬間漲紅一張臉——
“我以為那是意外。”
她也當成意外來處理。
莫錦雲唇角一僵,“誰準你把它當意外的?!”
語氣裡,帶著他獨有的霸道和輕惱。
年舒氣悶,“不是意外麽?那你想讓它是什麽?”
“你會因為一個意外而吃醋嗎?你今天下午,在醫院的時候沒有吃醋?連小雲端都看出來了,我會看不出來麽?!”
他突然有些逼迫,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眸。
“吃醋…..”,年舒嗤笑,“我怎麽可能會吃醋?!”
莫錦雲無奈一歎——
“書君的孩子沒有父親,她不肯說孩子的父親是誰。但是絕對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是答應過已經去世的沈媽媽,會好好照顧書君。她一直跟我媽住在一起,生孩子之前,怕C市那邊人多眼雜,我才帶她來洛城的。”
他一氣呵成地說完,“那不是我的孩子。”
“哦——”
年舒應了一聲,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微微地往上翹著,嘴巴卻還在硬著——
“關我什麽事,都說了人家沒有吃醋。這麽娘們的事,我才不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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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錦雲:“……”
有時候說服不了,那就只能做服了。
他垂眸,堵住那張倔強的唇——
剛開始她還有點拒絕,可最後…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應著他——
心裡壓抑了一天的烏雲,居然就被他這樣的話,給化解了…..
真是….神奇的情緒。
“嘿,”他咬住她的唇瓣,輕輕道,“專心些……”
“唔——”
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最終才被放過。
年舒窩在莫錦雲懷裡,任憑他用手作梳,穿過自己的發絲,“莫錦雲,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你為我和媽媽做的事。”
這一刻溫馨無比,她也褪去了所有的刺兒頭,窩在他懷裡,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