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羞慚的垂下了腦袋。
寧懷暄今日酒喝的有些多,嫺妃便道,“衛世…衛家公子,這是怎麼回事?”
衛徵將沈一行丟在地上,別看他這副身子裏頭藏於餘毒,力氣可是不小,將一個書生打的沒有還手的能力還是有的。衛徵拱手,回道,“回嫺妃娘娘,此人不知是何來歷,居然在廂房外面徘徊不止,微臣恰巧路過此地,見人鬼鬼祟祟,一經詢問,這才察覺出來不對。”
沈一行被打的鼻青臉腫,若是想要看出來他原本的模樣,還真是有些費力。
衛徵提着那豬頭的領子,展示給衆人,“諸位看看,此人究竟是誰?又是跟着誰混進來的?”
嫺妃知曉這自然就是自家妹妹的手筆,這件事掩飾過去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便道,“此人膽大包天,居然敢覬覦何家姑娘,真真是敗類,依本宮看,也不必詢問了,打上二十鞭子,扔出宮外便可。陛下…您覺得呢?”
寧懷暄的腦子有些暈,便擺手道,“一切都聽嫺妃的。”
沈一行被打的腦子更暈,一個勁的磕頭,“饒命——饒命——”
“太后娘娘——”何慧不知何時一雙眼眸帶着些許的微紅,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方纔沉默着一言不發定然是嚇着了。
說着就跪在太后娘娘跟前,道,“求太后娘娘爲臣女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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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說話吧。”
何慧搖搖頭,“太后娘娘請聽臣女說完,方纔臣女跟着宮女換新衣,誰知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下流登徒子,在皇宮之內,居然敢行偷窺之舉!若不是恰巧衛公子路過此地,臣女…嗚嗚嗚——臣女名節不保啊!”
好一個名節不保!
讓未來的皇后娘娘名節不保,事情一下子便嚴重起來的,只責罰二十板子未免顯得有些輕飄飄了。
嫺妃臉色有些難看,俯身道,“太后,這宮宴是臣妾主辦的,混進來這麼一個登徒子,險些叫何家姑娘出事,是臣妾辦事不利,請太后降罪。”
太后面色也有些不好看,道,“你也知道是你辦事不利…”
嫺妃也有自己的傲氣,知道太后看不上她,可除了忍,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就算心裏頭罵的再難聽,面上也還得是一副自己錯了的模樣。
“何家姑娘,這件事本宮也有責任,按照何姑娘的意思,要如何處罰那人?”
何慧似是有些害怕似的回頭看了看那鼻青臉腫的某人,心尖顫顫,一雙清澈的眸子滿是後怕,道,“回娘娘,總要知曉此人是何處混進來的不是?”
這是要追查到底了?
嫺妃剛想委婉的將這件事壓下來,說什麼人多眼雜,賓客至多無人瞧見此人,更無人知曉此人的身份,查無可查也不是不可以。
下一瞬,趕在嫺妃開口之前,衛徵拱手,面色瞧着極爲誠懇,“回嫺妃娘娘,此人…我倒是有幾分印象…”
“哦?”嫺妃撥動着長指甲,一時不知道這衛徵打的什麼算盤。“說來看看。”
“此人,微臣有些眼熟,也是因爲那日在城陽侯府上,此人就幾次三番騷擾何家姑娘,之後被城陽侯府的家丁扭送官府,後來不知怎麼就出來了…”衛徵話裏有話,裝作不經意之間看了看坐立難安的吳雅,笑道,“不過微臣覺得,郡主應該比微臣更有印象。”
“胡說八道!”吳雅捏着帕子,反駁道,“衛公子可不要胡說,本郡主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衛徵面上一笑,順水推舟道,“那微臣怎麼記得在大相國寺的時候,郡主一口一個沈一行,難不成是微臣耳聾了麼?”
說起大相國寺,那日可是有不少達官貴人的家眷都在此處,聽衛徵這麼一說,也都竊竊私語起來,不過礙於吳家的權勢,就算知道也聰明的不會張這個嘴。
情勢一時之間有些焦灼,嫺妃面上有些繃不住,道,“雅兒,你可認識此人?”
“娘娘,臣女不認識,衛公子一張嘴能顛倒黑白,平白無故的冤枉於我,還請娘娘明鑑。”吳雅擡着下巴,有些傲然,就算知道這件事是她指使的又能怎麼樣?吳家如日中天,他們就算合力都坂不倒她。
“太后娘娘,這許就是一場誤會,但既然何姑娘受了驚嚇,那本宮自然也會爲何姑娘做主,不如將這人亂棍打死可好?”吳嫺面上掛着笑,等待太后的發落。
在軟木椅上坐的久了,身子難免有些疲累,太后換了個姿勢,道,“就按嫺妃說的辦吧。”
他們心裏頭或許各自都有幾個心思,有些事,刨根問底反倒是不見得好。
嫺妃親自將何慧扶起來,撫着她的手,面上帶着笑意,“叫何姑娘受驚了,來人,將此人拖下去亂棍打死!記得拖得遠一點,今日太后壽宴,實在是不宜見血。”
沈一行這會子也緩過神來了,驚叫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郡主!郡主救我!!”
這場宴會辦的荒唐,太后身子乏了,先行回去了,暖閣裏頭地龍燒的足,一丁點的酒意能被燻蒸的放大好幾倍,寧懷暄起身亦回宮。
恭送完陛下之後,衆人這纔有些歡暢起來。
何慧紅着眼和衛徵遙遙一望,壓住脣角啜了口茶。
遠方,凌冽寒冬中,兩個舉着碩大官板之人正在行刑,沈一行被打的渾身是血,那血跡在寒冬臘月裏凝固在地面上,躺在板面上的人時不時的發出震天的吼叫聲,直到聲音漸漸微弱,最後消失…
行刑二人均是出了一身的汗。手指擱在他的鼻前,道,“回大人,人沒氣了。”
那看刑的官員擺手,“扔到亂葬崗裏去,在太后壽宴上還要見血,真真是晦氣!”
暖閣之內一如春日一般,賞花作詩,大雅之事。沒人會在乎一個無名無姓之人,更不會在乎一個被亂棍打死的沈一行。
何慧捻着茶盞,有些落寞的笑,深宮裏頭髮生這些,不足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