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做的利索,沒讓別人抓住什麼把柄,否則他們怎麼會還有命坐在這。
漫天飛雪下,紀家兄妹就這麼跪着,紀康從宮中回來便看見這樣的一番景象,瞧見紀夢舒那單薄的背脊落了雪。這麼多天的擔心終於隱隱爆發出來。
“舒兒,元正,你們跪着作甚?”
紀康威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負手而立的中年男子身披大氅,紀夢舒扭頭一看,弱弱喚了聲,“父親…”
他這一雙兒女性子都倔強的很,認定的事情便是磨上個千百遍,也勢必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就像當初紀元正不到弱冠之年,在家學了一身本事之後,竟要往邊郡從軍,氣的薑母幾天都吃不進飯。整日對着紀元正耳提面命。說紀元正還不過是個不及弱冠的人,在京城學了些功夫,居然想要往邊郡的軍營中去,那裏毗鄰蠻族,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在軍營中活了幾十年的人尚且避之不及,他一個不及弱冠的小子倒是躍躍欲試。
結果,紀元正仍是去了,紀康雖然對他有些不放心,可這京城猶如囚籠,若是男兒不曾出去看看,只怕會被培養成好吃懶做的浪蕩子。
有了紀康的支持,紀元正帶了幾個人便去了軍營,奈何軍營辛苦,就是跟着紀元正的幾個僕人隨後就被遣還。而紀元正則獨身在邊郡過了一年又一年,也在這一場場的戰役之中,成了隴右少將軍。
實打實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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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兒做的有錯,讓紀家陷入險境,是女兒的不是,母親責罰我也是應該的。”就這麼一會的功夫,紀夢舒已經覺得周身寒涼,絲絲冷意滲透衣裳,直接貼近皮膚,面上的脣色漸退,只是腰板依舊跪的直。
紀元正拱手,“父親,其實兒子也知道實情,瞞着阿孃的罪過,我也同阿舒一起承擔。”
紀康大步流星進了那地龍燒熱的屋中,自從出事以來,薑母夜裏輾轉難眠,不知多少次在夢中落淚,短短几日臉色憔悴的不像樣子。紀康當然知道她只是想要規誡兩個孩子…
不過外頭冰天雪地的…紀康進了屋子,“夫人…舒兒回來了。我知事情定然有舒兒的手筆,只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夫人只懲罰舒兒一個人,難道不覺得有失偏頗嗎?”
“有失偏頗?”薑母冷然笑了一聲,面上仍是有些生氣,“難不成老爺是想讓我教訓教訓那宮裏的妃子?”
薑母指的是紀凝秋。
紀凝秋陰差陽錯從許家的夫人變成了宮裏的賢妃娘娘,二房也因此水漲船高,偏那二老爺整日花天酒地,逢人便說那入宮爲妃的女兒。
紀康又好言相勸,才讓薑母堪堪鬆口,“叫他們兩個退下吧,不省心的兩個人,也是我前世欠他們的。”
紅葉小心的扶起膝蓋已經僵麻的紀夢舒,紀元正出身行伍,身子板也利索的緊,跪這麼一會倒是無傷大雅。一瘸一拐的回到芙蘭軒之後,紅葉趕緊吩咐人熬上薑湯,暖烘烘的暖爐帶着熱意直接將人偎貼個徹底。
紀夢舒舒緩的勾起脣角,反倒是有種怡然自得的意味,她這一招苦肉計,不怕薑母不受用。
“青竹。”
“姑娘,可是膝蓋不舒服,奴婢給您請御醫來?”青竹連帶着房裏邊的兩個小丫頭,恨不得圍着紀夢舒轉,倒是把她笑的不行。
“阿兄陪我跪了許久,便是身子強健之人恐也會不舒服,青竹,你將小廚房的薑湯連帶着手爐一塊給阿兄送過去,莫叫他感染了風寒。”
青竹點點頭,依着吩咐去辦了。
紀夢舒歸家的消息只是被小範圍的知道了,畢竟那並不是什麼光彩事,紀康也一直壓着消息,哪怕是同僚瞧見了紀相國,也不敢直接打聽的。
寧懷暄雖然對這種事情一向都是不管不問的態度,不過太后的耳目卻是靈敏的緊,次日一早,黃嬤嬤親自出宮,帶着口諭,單獨召見紀夢舒。
跟着宮中的侍女進了乾清宮,空蕩蕩的宮殿只有零星幾個侍女,垂頭不語也不動,好似整個宮廷壁畫的一部分。“姑娘,太后馬上就到,還請姑娘等上一會。”黃嬤嬤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語氣,絲毫沒有因爲之前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的事而有任何的輕慢。
不過,紀夢舒卻不認爲是她們耳目不靈敏的問題。若是如此,也不會在她剛出現在視野之中,就傳了口諭。
往日來,太后的態度總是格外親暱,若是放在前世的話,她雖說不上有什麼好感,卻對太后的感覺不算差,直到前世她入宮之後方察覺這其中的陰謀算計。
可惜爲時已晚。
不知在那乾清宮裏跪了多長時間,太后娘娘纔在黃嬤嬤的攙扶之下,慢悠悠的進來,太后已經老了,邁着步子進來的時候,渾濁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鼻間溢出一聲冷哼。
“見過太后娘娘,娘娘洪福齊天。”
“擡起頭來。”太后涼薄的嗓音響起,同先前的親切好似兩個人,“舒兒,哀家聽說你被擄走了,相國派出許多家丁都找你不見,你是怎麼回來的?”
紀夢舒一臉哀痛,“皇祖母!我…臣女…對不起皇祖母的栽培,年關初七那日,我夜半三更便起來梳洗,在大堂中拜別父母雙親之後,只因宮裏的人遲遲不來,我便…我便同二姐姐一起到偏堂等着…”
說到關鍵處,紀夢舒還不忘抽泣兩聲,嗚咽道,“二姐姐同我說了些體己話,我竟覺得頭腦發昏,但不多時便醒了過來,只是腦袋仍舊有些暈暈漲漲的,但也知道大事耽誤不得,便由着身邊的兩個侍女出門,最後由阿兄扶上了花轎…”
“嗚嗚——皇祖母,求皇祖母爲我做主!臣女真的不知道爲何上了許府的花轎…還被…還被歹人劫持了去…名聲盡毀…”
紀夢舒對着太后大吐苦水,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