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遇之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
就像埋藏了十八年的女兒紅。
醇厚好聽。
可,聽在寧軟軟的耳裏,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一般,暴戾又殘忍。
寧軟軟捂住耳朵抱着頭,不願意再聽,“別說了!別說了!傅遇之,就算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他們聽不到的她的聲音,還是聽到了也不理會她。
傅遇之邁着優雅的步伐,一步步朝她而來。
“寧軟軟,我說過,不要試着逃離我。這段婚姻,我想結束時自然會結束,從來都輪不到你作主。”
“大明星寧軟軟?呵,沒有我傅遇之,你寧軟軟還不知道在哪個泥壇裏打滾,更別想有今天的輝煌。”
“什麼?你再說一遍?你想生誰的孩子?你想生我的孩子?”
“寧軟軟,你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認清自己,你只是一個替代品,你有什麼資格生我傅遇之的孩子?”
“寧軟軟,就算我們離婚了,就算我不要你了,你也不能跟別的男人好。我已經在你身上烙上屬於我的專屬印記,誰要敢碰你,我就宰了誰。”
眼看男人一步步近逼,寧軟軟拼命往後退,“不,不,不……”
突然,鑽心的疼痛將寧軟軟的意識拉回,向她走來的男人瞬間從她眼前消失。
留給她的是無盡的疼痛。
心疼。
身體也疼。
雙重疼痛同時襲擊着她。
“疼,好疼啊……”
“爸,媽,軟軟好疼好疼啊!”
“爸爸,媽媽,軟軟疼,你們救救軟軟……”
她想喊,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只能在內心深處一遍又一遍嘶吼着。
“媽媽,軟軟應該聽你的,去考個教師資格證書,留在我們的小地方好好教書,不應該擅長作主跑到大城市……”
更不應該異想天開做什麼演員。
如果她沒有到海市這樣的一線大城市來闖,那麼肯定不會遇到傅遇之。
如果沒有傅遇之,她也不會被周輕輕盯上,不會出車禍,不會像現在這樣疼。
“爸,媽,軟軟真的好疼好疼……”
“你們有聽到軟軟在喊你們嗎?”
“還有應應,小戀……如果,如果……”
耳畔,再次傳來聲音。
“軟軟,軟軟,軟軟……”
“軟軟,你要撐住,一定要撐住,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
“軟軟,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軟軟……”
是誰在叫她呢?
是誰在讓她撐住呢?
寧軟軟不知道。
因爲聲音好遠好遠,遠到她根本就聽不清楚。
她想,如果有來生。
她定要聽媽媽的話,絕對不會到海市。
那麼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可是沒有來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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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疼痛,讓寧軟軟的意識一點一點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
滴答滴答……
水滴聲,有節奏地響着,也將寧軟軟的意識喚醒。
她驀地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張非常熟悉又好看的精緻臉龐,但是她還是花了一小會兒時間纔想起這張臉是誰,“小戀,是你嗎?”
這聲音,啞得嚇了她一跳。
“軟軟,是我是我,你終於醒了。”司戀趕緊遞上一杯溫水,“軟軟,你先喝杯水潤潤嗓子。”
寧軟軟想擡手去接杯子,方纔發現手無力得擡都擡不起來。
“軟軟,你別動,我餵你喝。”司戀先幫她把牀搖起來,再把水杯送到寧軟軟嘴邊,耐心等她小口小口喝完。
慢慢喝完一杯水,寧軟軟嗓子總算是好受一些了,“小戀……”
司戀把杯子放到牀頭櫃上,激動得抱着她的雙手,緊緊地抱着,“軟軟,萬幸萬幸……你終於醒過來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醒不過來嗎?”
寧軟軟出事,司戀自責得不得了。
她好害怕寧軟軟跟蔚藍一樣,好好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那天,如果她沒有聽寧軟軟的,堅持留住寧軟軟。
或者她再想得長遠一些,再多瞭解瞭解周輕輕的性子,她就不會判斷錯誤。
她以爲只要許靳能把寧軟軟從周輕輕手裏帶回來,就沒有事了。
萬萬沒有想到周輕輕連許靳都敢動。
就是因爲她考慮不周,差點沒能救得了寧軟軟。
也怪她當時身體太弱,剖腹產的傷口還沒有好,她無法下牀走動。
不然她定會親自陪在寧軟軟身邊,定不會讓寧軟軟獨自去冒除。
“小戀……”寧軟軟緩緩吐了一口氣,纔有力氣繼續說話,“你纔剛剛剖腹產完,你怎麼起來了?醫生叮囑過你,傷口沒有完全癒合前,你不能激動。”
司戀微微一怔,“傻丫頭,我都出月子了。”
寧軟軟,“你都出月子了嗎?”
可是她明明記得司戀纔剛剛生產。
“嗯,你昏睡一個月了。”司戀握緊寧軟軟的手,“軟軟,只要你醒過來就沒事了。醒過來就沒事了。”
寧軟軟好一會兒才消化完司戀的話,“小戀,也就是說我在醫院的病牀上躺了一個月了?”
司戀點頭,“嗯。你躺的時間有些長,要是哪裏不舒服要及時跟醫生說。一會兒我就讓醫生過來再給你做一個全面的全身檢查。”
寧軟軟,“我躺一個月,你就守了我一個月嗎?”
司戀,“那倒沒有,我只是偶爾陪陪你,剛好我今天陪在你身邊,正跟你說着話呢,你就醒了。”
寧軟軟,“那是誰陪着我呢?”
“當然是傅總啊。”司戀沒有注意到寧軟軟聽到這傅總二字的表情變化,還在繼續說,“這一個月是傅總沒日沒夜守在你身邊。
這次他又有幾天幾夜沒有閤眼了,誰叫他去休息他都不聽,剛剛杭川見他疲憊得實在撐不住了,跟他講了好一番大道理,才說服他去休息。他去休息有好一會兒了,你要見他嗎?要是要見他,我這就去叫他過來。”
寧軟軟瞪大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司戀,“傅總是誰?他爲什麼要守着我?”
司戀心裏咚地一下,“傅遇之啊。”
“傅、遇、之?”寧軟軟慢慢重複了這三個字,隨即搖了搖頭,“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到底是誰啊?是女孩還是男孩?爲什麼要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