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通了傅遇之,寧父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
他微微顫抖着手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皺巴巴的煙盒,抖了兩下,抖出兩支菸。
他用滿是老繭的手抽出一支給傅遇之,“抽嗎?”
這煙,大概幾塊十幾塊一包,價格絕對不會超過二十。
而傅遇之平時抽的,都是專門的特供煙,煙味沒有那麼難聞。
平時這種廉價煙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他面前。
這會兒,傅遇之並沒有嫌棄,伸手接過,銜在嘴裏,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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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抽了一口,就嗆得他直咳嗽。
寧父也點燃,抽了一口,“抽不習慣?”
傅遇之蹙着眉頭,“爸,你要喜歡抽菸,以後我送你特供煙吧。別再抽這種幾塊錢一包的煙了,對身體傷害大。”
寧父輕輕抖了抖菸灰,“這煙我抽幾十年了。從幾毛錢一包,抽到幾塊錢一包,我早就習慣了抽這種煙的濃烈味道,還真不習慣抽別的。”
傅遇之又抽了一口,還是受不了這味道。
他都不明白爲什麼有人喜歡抽這個,“習慣真可怕。”
寧父突然道,“所以你是習慣了軟軟做你的妻子,還是其它原因想要跟她復婚?”
傅遇之一怔,“煙是煙,人是人,他們不一樣,您別拿他們作比較。”
寧父又道,“有什麼不一樣呢?”
傅遇之,“軟軟是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
寧父,“你還知道啊,我以爲你不知道呢。”
傅遇之,“……”
寧父苦笑了下,笑着笑着眼眶裏又有了淚花,“以前我都不知道我家軟軟在外面受了這麼多苦。她媽總是跟我說,讓我安心養病,說軟軟嫁的男人不但有錢還溫柔體貼,把軟軟照顧得很好。
我還是最近才知道你們年前就離婚了。
也是最近才知道軟軟嫁給你的條件,是你出錢給我治病。
我還是最近才知道,你們的婚姻並不是正常婚姻,而是一場金錢交易。”
“爸,其實並不是……”傅遇之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解釋。
他一直都喜歡寧軟軟,他喜歡她,方纔娶她爲妻。
可他之前的所作所爲,哪裏跟喜歡扯得上關係。
“並不是什麼?”寧父擦乾眼淚,定定地看着傅遇之。
沒有哪個做父親的願意承認自己的女兒是別的男人的玩
物。
但說到底,還是怪不着傅遇之,要怪就怪他沒用。
要怪就怪他生了那場大病,如果不是急需要用錢看病,他的女兒也不至於……
久久之後,傅遇之說,“爸,對不起!”
寧父,“對不起三個字,你去對軟軟說。”
傅遇之,“我會。”
寧父彈了彈菸灰,“我抽的煙很便宜,但適合我。你抽習慣了好煙,讓你抽一兩口這劣質煙,你也能抽,但是你不可能一直抽。
你和軟軟的婚姻亦是如此,軟軟不適合你,適合你的應該是那些名門閨秀……”
傅遇之不喜歡聽這話,“難道在您心裏,你女兒如同劣質品?”
寧父,“在我心裏,我女兒就是稀世珍寶。差的是我這個父親,我沒能給得了她良好的出生背景。
我們家軟軟出生在我們這樣的普通家庭,哪怕嫁給了你,和你做了幾年的夫妻,還是無法真正融入到你的生活圈子裏。”
傅遇之,“……”
如果換作是以前,這些問題傅遇之定會不屑一顧。
以前,他覺得婚姻就是他與寧軟軟兩個人的事情,跟周圍的圈子沒有關係,是最近他才明白,圈子也重要。
他周圍的人不接受寧軟軟,尤其是他的父母,那麼寧軟軟心裏總會不自在。
聊到這兒,兩個人都沒有了話題,默默地抽着煙。
抽完了,傅遇之滅掉菸頭,“爸,我答應你們帶軟軟走,那我還能去陪陪她嗎?”
寧父,“你問軟軟她媽同意不同意。”
不曾想,寧母正好出來,“軟軟睡得很香,你別吵到她。”
這是同意了。
“謝謝媽!”傅遇之迫不及待地進了寧軟軟的病房。
寧父抹乾淚,擔心地看着寧母,“軟軟她……”
寧母說,“軟軟沒事了。你身子不太好,先去他們安排的房間休息吧。我在這兒等着,要是軟軟醒來,我隨時在。”
寧父抓住寧母的手,“我知道你難受,難受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寧母,“你以爲誰都像你,動不動就哭。咱們家軟軟就是遺傳到你,淚點特別低。”
寧父,“善良的人淚點就特別低。”
寧母,“我倒不希望我們家軟軟那麼善良。都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寧父,沒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寧母,“嗯,希望如此。希望咱們軟軟和應應健健康康長大,平平淡淡過完一生。”
寧父,“嗯,傅遇之答應等軟軟好起來,就讓我們帶軟軟走。”
寧母,“嗯。”
……
病房內。
傅遇之輕輕握住寧軟軟的手,輕輕地喚她的名字,“軟軟……”
兩個字,輕得像是從他的牙縫裏飄出來。
他看着她恬靜的睡顏,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都能看到天荒地老。
“軟軟,對不起,我在你最需要我的那天沒能接到你的求救電話。
不過你放心,以後無論多麼重要的會議,我都不會再關機,我再也不會錯過你的任何電話。”
一個月前,他去歐洲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
因爲會議跟歐洲各國元首有關係,保密功夫要做到位,那些天他無法與外界聯繫。
因此,他錯過了寧軟軟打給他的幾通求救電話。
他只收到一條她罵他的消息……
在得知他遭遇車禍時,他不顧所有人反對,第一時間乘坐專機飛回國內。
十二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每一秒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
終於熬到下飛機,他馬不停蹄趕到醫院,看到了在搶救室的寧軟軟。
她渾身都是血,彷彿她就躺在血泊中,他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臉……
那一剎那,他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他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只看到一羣人忙進忙出。
還是杭川的聲音將他拉回到現實,“寧軟軟失血過多,正在輸血,能不能搶救回來,還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