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恐懼的本能

發佈時間: 2024-12-16 16:3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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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像是福至心靈一般,紀夢舒猛地想起來,前世,前世寧容璋他屯糧,挖渠開水,分明是豢養了軍隊!

 那怎麼…反倒是幫着武親王作亂呢?

 …

 “舒兒?”薑母輕輕晃她。

 “母親…我,我沒事。”

 阿兄,還有淮香,還有李將軍府的兩個哥哥…都走了,去了北地。

 “母親,你們先行躲在這裏,既然寧容璋說這裏安全,那這裏一定就是最安全的…”

 “你要去找他?”薑母神色冷靜,道,“去吧,他對咱們家有救命之恩,母親不攔你。”

 紀夢舒順着密道出來時,這似是冷宮裏某一處極不起眼的偏殿的牀榻之下。

 宮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密道,真是聞所未聞。

 宮中早就已經亂了。

 宮女太監全都卷着金銀細軟,落荒而逃,若是被巡查的士兵撞見了,就是一個“死”字。

 紀夢舒躲在牆角往前走,猛地在花叢中聽見一道細弱的聲音,“哎——你做什麼去?”

 許是她穿的太過素雅,這個時候出現在宮裏的顯然是皇宮之人,“我?”

 “現在宮裏亂的很,你還亂跑做什麼?”那說話的小宮女從花叢之中探出頭來,瞧着,不過才十二三歲的年紀。

 “我…我來找人,你可知紀康紀相國被關在何處了?”

 那小宮女拉着她沒入花叢,躲避那一羣急匆匆巡查的士兵,待人走了之後,才懷疑的上下打量她兩眼,“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知道?”

 那小宮女一噎,別說,她還真的知道。“我…”

 “我是紀康之女,你只管說,我又不認識你,就算被抓了,我也不會將你供出去的…”紀夢舒說的一臉真摯,最後將手腕上的成色絕好的手鐲摘下來。

 她這鐲子,價值遠比那小宮女懷裏的細軟值錢多了。估計是年紀小,剛入宮沒兩年,全身的家當也只有一點點。

 瞧見那玉鐲子的時候,小宮女雙眸發光,就是她此後的王貴人都沒有成色這麼好的玉鐲子。

 “給我?噢噢——紀大人其實沒有被關在刑獄之中,專門被人軟禁在了宮裏頭了,就在那邊——”小宮女大着膽子探出手給她指了指路。

 小聲道,“不過我聽說…陛下也被軟禁在此呢。”

 許是知道了紀夢舒的身份,那小宮女囁喏的說了幾句,紀夢舒也不耽擱,隨即便走。

 貓着腰靠近,忽然瞧見一座偏殿之中四周都是重兵把手,裏面一定是關着什麼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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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人這麼多,直接殺掉的話,肯定是引來很多人吧。現在敵衆我寡的,雖說皇城外頭是有友軍的,不過目前這宮裏頭還是武親王控制的…

 智取爲上。

 紀夢舒走到一處牆角處,瞧着四下無人,嚎了幾嗓子,“咳——快來人啊——議事殿走水了!武親王還在裏面!快來人啊!”

 原地說完,紀夢舒迅速的轉了幾個彎,背脊貼着雜草叢生的紅牆,瞧見守在殿外的人匆匆離開。

 奏效!

 大概是察覺到外頭人已經散了,殿門“吱呀”一聲打開,探出一個頭發凌亂的婦人。

 “劉花朝?”真是冤家相見。

 “打起來了,又打起來了…”劉花朝趕緊拿着包袱出門,也不管自己身上連外衣都沒來得及穿,她和寧懷暄被軟禁在此,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出來了。

 如是重獲新生一般,劉花朝猛地吸了兩口清新的空氣,剛要出門,殿內幽幽傳來另一個人虛弱無力的聲音。“朝朝?”

 劉花朝扭頭,“陛下,夫妻本事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在外面又打起仗來了,陛下…你莫怪朝朝心狠,我一人尚且還有三分機會能逃出去,若是我帶着你,只怕全都要成爲刀下亡魂!”

 劉花朝越說越激烈,顯然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正要奪門而去,寧懷暄慘淡的目光瞧着劉花朝一步一步極慢極慢的又退了回來。

 渾身瘋癲的不成樣子。

 “你…紀夢舒…是你,你怎麼還沒死?!”

 手握長劍,紀夢舒步步緊逼,“你都沒死,我怎麼會輕易去死呢?”

 劉花朝髮絲凌亂,搖搖頭道,“不不不…紀姑娘,你我之間都是誤會…誤會,是他,是陛下不喜歡你,這不關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別殺我…我求求你別殺我。”

 “誤會?”

 好似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前世她循規蹈矩,做了全京城女人最羨慕的皇后,相夫教子,可是最後呢,落成了什麼個下場?

 可是時間過的太久太久,她都快記不清了,前世她含冤而死,不是今朝一句誤會就能抵消的。

 長劍抵住她的心口,紀夢舒涼涼道,“劉花朝,你爲了自己一人獨佔寧懷暄的愛,打壓宮中其他的嬪妃,只怕你自己都算不清,自己究竟害死了多少無辜之人了吧?”

 “不…不是…陛下!陛下救我!紀夢舒她要殺我啊陛下!”劉花朝哭的梨花帶雨的撲向寧懷暄的懷抱。

 後者倚在牀榻上,右小腿被粗糙的用白布包着,上面顯而易見還有血跡。

 同劉花朝一般都是格外憔悴的模樣,已經無法將這個人同幾個月前在春日宴上意氣風發之人聯繫起來了。

 前世一碗毒藥,她慘死後宮,曾經多麼叫人羨慕的京城貴女,世家典範,在那一刻卻都像個笑話一般。

 這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千千萬萬的人就有千千萬萬種活法,爲什麼所有人都要變得一樣,活成一樣才覺得叫人心安呢?

 寧懷暄脣色慘白,腿上的那點傷還是自己從衣服上撕下來的衣裳包紮起來的,可見其中的處境艱難。

 “你作惡多端,死不足惜,今日便是要了你的命也無可厚非,劉花朝,你可知這世上蘭因絮果因果報應?”

 劉花朝顫抖着脣,她不是世家貴女,身上沒有那股子從容的傲氣,她只是宮女出身,能被陛下看上已是福氣,被寧懷暄獨寵的這些年,已經讓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對生死的恐懼纔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