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認真想了想,掰着手指頭道,“年關過後,開春天氣暖和的時候就這樣了。”
“膳食不下?”
萬容擔憂道,“確實如此,近來紀妹妹都是同我一起用膳,確實吃的不多。”
貓兒似的刨兩爪子便擱了筷子,一臉愁容的,說是沒有胃口。
紀元正見他皺眉,問道,“如何?”
範若搖搖頭。
紀元正大驚,“我妹妹年紀正輕,神醫搖頭是什麼意思?”
若是範若年紀大有鬍子的話,此時一定是摸着鬍子,裝作憂心仲仲的模樣,但此刻他沒有鬍子,面上卻還是一言難盡,“我行醫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脈象。”
“這是何意?”
“此脈孱弱,不過我方纔看了一番,紀姑娘身子無礙,卻出現此等脈象,着實叫人有些不理解。”範若細細看去,道,“就像是一個年輕的身子,裏頭住着個行將就木的魂魄。”
——
何慧左等右等都等不來紀夢舒的消息,這麼一打聽才知道,紀家的姑娘病了。
這一耽擱,刑獄之中的衛徵卻耽擱不了。
急急將買來的止血生肌的藥草送去了刑獄,見到衛徵還好好的,這才放寬了心。
直到次日的午時,紀夢舒才悠悠轉醒,睜眼瞧見牀榻邊上坐着個人,道,“阿兄?阿兄近日不上值麼?”
紀元正敲她腦袋,“忘了昨日發生的事了?”他還上什麼值?他哪裏還有什麼心思上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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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睡之後,整個身子都疲乏的很,紀夢舒終於想起來昨日發生的事,很是不好意思的朝紀元正笑了笑,“讓阿兄掛心了。”
範若端着湯藥進來,見人醒了,面上帶着一抹笑意,“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這湯藥方纔才熬好,紀姑娘快些喝了吧。”
什麼鬼?
湯藥放在桌案上,紀夢舒撇頭看那碗黑漆漆的湯藥,看了看範若又看了看自家阿兄,仰天長嘯,“不是吧,我就是犯困而已,這也需要喝藥?”
紀夢舒大吃一驚。
誰料範若搖着扇子卻道,“紀姑娘是不相信在下的診斷麼?雖說春日裏犯困是正常,可若是像紀姑娘這般,可就不正常了。”所以說,這藥該喝還是要喝的。
濃重的苦藥味瀰漫整個寢房,連室內原本染着的香丸都遮不住,紀夢舒一臉菜色,質問道,“範神醫,你莫不是在裏面放了黃連?”
“怎麼?”範若將湯藥遞給她,“我範某人與紀姑娘往來無怨近日無仇,好端端的又怎麼坑害於你?”
紀夢舒心裏默默流淚,那藥怎麼這麼哭吶。
紀元正想要喂她,紀夢舒虎着臉接過湯藥,視死如歸的表情帶着一絲仇怨,捏着鼻子仰頭“咕嚕咕嚕”的全部喝下,不等紀元正動手,捏着桌案上的蜜餞一個一個的全都塞進嘴裏。
蜜餞的絲絲甜蜜滲入口腔,紀夢舒眉心這才輕鬆了幾分,鼓着腮幫子道,“如此好了。”
不過半日的時間,寧容璋下了早朝之後便急匆匆的趕過來的,過來的時候,紀夢舒的精神正好,哪裏有半分神思恍惚的模樣。
見到範若之後,先是打探了一番她的病情,此時的紀夢舒看着雖和常人無異,不過嗜睡的情況仍是沒有好轉。
“王爺放心,我瞧着紀姑娘的脈象怪異,已經聯繫了正在外面雲遊的師傅,相信師傅很快就會趕到京都的。”這話就是範若給寧容璋吃下去的定心丸。
“也好,辛苦你了。”寧容璋拍了拍他的肩,道,“之前多次邀你進宮,你偏不去,如今呢?”
範若笑,“如今還是不肯去,現在我住在城西的安樂巷子裏,很是快活自在,進了宮,可就不會有這種日子了。”
正像他師傅一樣,不愛呆在山頭上,有事沒事就要跟着自己的鄰居——祁老道士出門遠遊。不管去了什麼地界,憑着自個兒看病救人和算命知命的本事,到哪裏都混的開的。
範若也正是這麼想的,進了宮的話,豈不是把路給走窄了?
“紀姑娘如今還醒着,王爺還是先去看看吧。”
寧容璋擡腳往裏頭走去,正瞧見芙蘭軒院子裏頭,少女躺在竹椅上曬太陽,瞧着那模樣,怕不是又困了。
突然感受到身前壓着一片陰影下來,遮擋住了她的陽光,周遭都帶着些許的寒意。
她閉着眼,心想,是哪個不長眼的瞧不見她正在曬太陽麼?
靜靜等了一會,還是不見那陰影走來,只得睜開眼,瞧見面容清雋的男子正垂頭看她。慌里慌張的正要起身,起了一半的身子便被寧容璋一隻手給按下去了。
“好生躺着。”
“王爺怎麼來了?”
寧容璋將手搭在她的額上,片刻離開,手指帶着女子的一抹柔軟的溫度,便道,“順路來看看你。”
紀夢舒垂下眼,她自己的身子,如今是個什麼情況,只有她自己最爲清楚,不過紀元正和範若誰也沒有告訴她,只說身子疲弱,須喝藥好生調理一番。
他們七嘴八舌說的那些,她纔不信。這回恍然擡頭道,“不過春困了些,怎麼王爺和兄長都這麼擔心?”
既然他們不想要她知道,那她也就索性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吧。
免得阿兄又擔心。
正要開口說話,阿三匆匆進來,一拱手湊近寧容璋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後者微微皺眉。
這些紀夢舒都看在眼裏,便道,“既然王爺還有事,那就先請回吧。”
“也好,本王改日再來看你。”
幾個人匆匆忙忙的來,又匆匆忙忙的走,寧容璋上了馬,道,“人現在在哪?”
“回主子,東芝王已經候在議事大殿了。”
急忙朝皇宮趕去,寧容璋換了身衣裳纔出來,議事殿內,東芝王已經等了片刻了。
“晚輩來遲了,叫王爺好等。”
東芝王一拱手算是見了禮,“不晚,本王今日還能見到王爺,就不算晚。”
二人連番落座之後,寧容璋壓了一口清茶,道,“東芝王今日,可是因爲衛徵的事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