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哀愁

發佈時間: 2024-12-16 16:5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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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記得那日,天空陰沉昏暗下了雨,來的急驟。

 養在紀夢舒跟前的狸奴被廊下成串的急雨打溼了毛髮,呼嚕嚕的甩着腦袋。而後又“騰”的一下從半開的支摘窗上跳入了廂房之中。

 她被一陣風吹的思緒紛飛,立馬拿着廊下的油紙傘衝進雨幕之中。

 大雨斜飛,沾溼她的襦裙,她撐傘走至門前,果真瞧見紀元正下了馬。

 緣分是來的那樣的巧合。

 後來她還是悄悄摸摸的打聽到了他的生辰八字,偷偷找人算過一次姻緣。

 “波折橫生,實非良配。”

 那人就是這麼說的。

 “施主?”

 萬容猛地回神,笑着又將他的生辰八字說了一遍。

 方丈摸着下巴上的鬍鬚,半晌才擡起眼,“施主的這位朋友,眼下的境況確實不太好,恐有災禍。”

 “災禍?”萬容睜大雙眼,“因何?方丈大人,可有法子能破解?”

 “施主若是想救這位朋友,不妨去他身邊,興許還能堪破此局。”

 萬容還想再問,那方丈便雙手合十,道,“施主不是還要替有友人求下護身符麼?不妨現在就去吧…”

 萬容失魂落魄的擡腳從側門走出來,小若趕忙過去,“姑娘,這是怎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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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搖搖頭,道,“無事…身子疲乏的緊。”

 自從從上京回來之後,萬容總是把自己一個人悶在房間,有時看書有時習字,又或者是什麼都不做的呆坐着。

 大夫人還以爲她是因爲從宮中被遣送回鄉,有些鬱悶不樂,便時常勸解她,萬容脣邊便泛起淡淡的笑意,“母親,我沒事…”

 大夫人轉身擦淚,什麼沒事?人整日都這麼失魂落魄的,不出門也不交友,只把自己關在府中,任自己發黴發爛了也不管不問。

 今日萬容肯出門,大夫人心裏頭也是高興的。

 小若試探問道,“那咱們可要在這廟中歇上一會?”

 萬容點頭,這廂有供給香客的蒲團,萬容便跪坐着歇上一會,腦海中全是方纔方丈說的話。

 要自己跟在他的身邊,此局纔有機會解開?

 可是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了,他許是不喜自己,若是在他眼前亂晃,豈不是叫他厭煩。

 腦海中似是有兩個小人在打鬧一般,爭着搶着說着最合適的答案。

 “哎喲齊家夫人,來還願?”

 對面偶有香客之間相互攀談,那身穿赫紫色衣衫的夫人便道,“我兒今歲高中,多虧了這寺廟裏頭的文曲星吶。”

 “我家那位不久前也添了一位大胖娃娃,可把我給高興壞了…家中添了一張嘴,我兒今歲也不得不出門押鏢了,這不,我呀來爲他求個平安符,保佑他出門在外都平平安安的…”

 萬容怔然的看着她們從自個的面前過去,話也跟着聽不清了。

 小若見她不說話,便道,“姑娘在想什麼?”

 萬容張嘴,不知是回答小若的話還是回答她自己,“平安符送不到他手上,又如何能保佑他平安呢?”

 “什麼?”

 “罷了,無事…”

 萬容在寺院之中轉了一會,支開小若,拿着他的生辰八字求了平安符。

 “施主慢走。”

 寺院之中有小和尚穿着粗布麻衣朝她微微鞠躬,萬容回頭,便瞧見一張過於稚嫩的臉龐。

 小道人還這般年輕,便已經遁入空門了麼?

 小和尚漆黑的眼珠沒有任何的雜質,瞧着像是天地之間完美的一塊璞玉。

 萬容回身,捏着那平安符走了。

 兩人乘着馬車回到府中之後,萬母便將小若叫了過去。

 “容兒今日只去了寺廟?”

 “是,大夫人。姑娘今日同方丈說了話,但距離太遠,奴婢沒有聽清,後來姑娘便去求了一個平安符。”

 大夫人輕嘆一口氣,“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莫要告訴她你同我說了這些…”

 “是。”那侍女應聲退下。

 大夫人瞧着外頭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這才坐在交椅之中,一雙眼眸定定瞧着外頭,閉上了眼睛。

 那日也是這樣的天色。素來不見生人的萬府外頭居然出現了一人一騎。

 白日裏方纔下過雨。那身影乾脆的男子頭上帶着斗笠,輕聲詢問門侍。

 那門侍進來通報,恰巧叫她看見。

 “大夫人,門外有個公子說想要見咱們小姐。”

 “什麼人?”

 那小廝湊近,道,“打上京來的,是紀府的公子。”

 紀元正在外頭等着,沒想到出來的是一個婦人。

 他早就下了馬,此時見到主母出來,驚訝了一瞬還是拱手行禮,“在下紀元正,求見萬家小姐。”

 “萬家只有一個嫁入皇宮的女兒,沒有什麼小姐…紀公子若是在乎她的名聲,往後就不要再來了。”

 萬母坐在堂屋之中,現在仔細想來,那男子眼神之中分明含有情意,現在看着萬容把自己悶在府中無喜無悲的模樣,不知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萬容是後宮遣送回來的后妃,古往今來,斷沒有遣送回家的女子再嫁人的規矩,萬家會養她一輩子。

 小院之內,萬容瞧着被秋雨打溼了的花瓣,手上捏着平安符有些不知所措,蜷着身子將自己埋在膝彎之中。

 單薄的身子撐起一個弧度,應在支摘窗子上。

 “篤篤——篤篤——”

 萬容擡頭,鬢邊的幾絲碎髮垂在頸邊,她披上外衣開了門,瞧見外頭立着一道身影,“母親?”

 她進門,道,“聽說你今日去了寺院?”

 萬容垂頭,將手中的護身符藏在袖筒之中,“不過是近來無事,隨便出門逛逛而已。”

 “容兒,你是母親唯一的女兒,可惜時運不濟,偏偏你適齡的那年趕上選秀,你在宮中熬了幾年,卻又被遣返回鄉…”萬母每每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眉宇之間總是擰着一抹哀愁。

 她寧願自己的女兒只是嫁一戶門當戶對的尋常人家,也不想她去攀皇家的金枝玉葉。

 可惜這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是晚了。

 “這些話母親就不必再說了,左右女兒都已經熬過來了。”萬容握了握她的手,反倒是安慰起萬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