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以戰止戰

發佈時間: 2024-12-16 17: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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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戰止戰,大曆往後許是不會再有戰事了。”說不清是安慰還是什麼,她立在他身側,能感受到秋日裏來的簌簌冷風。“傷還未好,爲何不進去?”

 遠處的寢殿有宮娥提燈立在門廊下,沉寂無聲。

 他忽而握住她的手,嘴角輕輕牽起一抹弧度,“嗯…天涼,先回去吧。”

 寢殿帷帳落在牀榻上,支摘窗開了三指寬的縫隙,微微送來涼風。見人一人走進寢殿,有宮娥進來,似是要點燈。

 “先出去吧。”

 他聲無悲無喜,但細聽之下還是有一絲的不對勁,那宮娥沒有細想,矮身退下了。

 整個寢殿夜涼如水,空幽似深谷一般叫人置身冰寒,手指觸摸到軟寢,像是摸到了什麼冰塊一般,叫他猛地縮回手。

 “咳咳!!”

 寢殿之內不過方纔傳出一陣聲響,外殿便有人推門而進,女子單薄的脊背立在外殿,被月色拉出一道細長的身影,“寧容璋…”

 他身子猛地一僵,猛地起身又似是站的急了,整個身子往下頭猛地一跪,腰帶上頭的玉佩摔在地上,“汀伶”一聲,碎了。

 慌不擇路的起身,手掌按在那碎片上,深深嵌入血痕。紀夢舒兩三步跑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抱住他。

 “你若是想哭,大可以哭出來。”

 他墨發未束,散在腦後,慘白的面壓在她的胳膊上,瞳孔都有一絲渙散,“阿舒…我…”

 寧容璋在戰場多年,或勝或敗,卻從未有過礫南這等屠城的經歷,自從那日戰場之後,只要夜深人靜之時,眼眸一闔,眼前耳邊全是那日礫南血流成河的景象。

 他已許久不曾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淮澤的腿怕是好不了了。”他沉聲說道。

 “有百里神醫在,李將軍的腿說不定還有一絲轉機,但若是你病了,整個大曆羣龍無首,只怕纔會再次出事。”紀夢舒輕拍他的肩背。“放心吧。”

 瞧着人躺在牀榻上,紀夢舒去外殿拿了助眠的薰香,徐徐燃上,瞧見人眉頭漸漸鬆了,又在內殿守了半夜,這才起身離開。

 次日天明。

 早朝之上,百官靜靜等待,時而竊竊私語,“昨日睡時聽見城門大開,許是王軍回來了。”

 礫南一役,新戎全軍覆沒,就連大曆都虧空了許多,寧容璋帶去的人馬同礫南守軍,只剩下兩成的人還活着。

 “前線戰報來信,紀家李家的兩位將軍昏迷不醒,咱們大曆也每討着什麼好處吶!”

 “真也不知那新戎首領是何等將才?”

 …

 說過一段話,衛徵才從走上大殿,着朝臣服侍,百官見着人,道,“衛大人,不知王爺可回來了?”

 衛徵眉尾一揚,“可不是?昨個夜裏我去城門口接人,王爺此時已經回了,諸位再等等吧。”

 今日早朝是慣例,百官等了約莫一刻,宮內的內侍一臉歉意的走過來,道,“諸位大人實在是不好意思,王爺經此一役,身子還在恢復,諸位大人若是有要緊事,可上書王爺,待王爺看後,自會給諸位大人回覆的。”

 話落,衆人紛紛交頭接耳,有人問道,“不知王爺從礫南迴來,傷情可好?”

 內侍微微一笑,頗有深意,“這上戰場麼,難免有些傷情,不過王爺歷經百戰,只需好生休養便好了。”

 朝臣放下心來,這才退了朝。

 這一養就是數月時間。

 等到某日天氣嚴寒,夜間居然落了幾片雪花,晨起醒來地面上結着一層薄薄的冰霜,紀夢舒擡腳跨出門檻,這才恍惚察覺,又是一年冬日了。

 紀元正從堂屋出來,顯然剛從父親那裏說完話,身上的青黑色氅衣下襬糾纏着霜花朝人走來,“阿舒,今日可還進宮去?”

 紀夢舒不答,反衝着人笑,“阿兄一早就去了父親房中,說什麼悄悄話了?”

 紀元正面色倏爾一紅,食指彎曲抵着脣輕輕咳了兩聲,“父親的意思是,我比你年長几歲,理應我先娶妻。”

 “哦——”她拉長聲音,打趣道,“那阿兄準備何時去萬府下聘?”

 “已經在準備了。”話音融進飄渺的空中,帶着些許的期盼。

 要比紀夢舒的婚事來的更早的是兄長的親事。

 今日之後不久,紀元正就帶着聘禮去了萬府,原本萬大人的意思是,萬容身爲前朝皇帝后妃,理應不該再嫁。

 按前朝規矩,皇帝身死,后妃有子則位居後宮爲太妃,可若是無子的嬪妃,不是殉葬便是爲先帝守靈,以此青燈古佛了此一聲。

 可攝政王開恩,不僅將前朝的后妃盡數遣返歸鄉,還允其自由婚嫁,萬容的親事,更是攝政王以此作爲表率,親自賜婚的。

 萬大人不說話了,看着婚書,倒是難得的對萬容笑了笑,一手拍着她的肩,一邊語重心長道,“想不到容兒此生還有這般造化,這紀將軍可謂是年紀輕輕一身戰功,更是一表人才,王爺此時賜婚,難不成是有意提拔咱們萬家?”

 萬府只是澧縣的官員,攝政王人在上京,做什麼的能聽到萬府的事?可萬大人不信邪,總覺得是自己的突出業績呈到了攝政王面前,這才叫人注意到萬家,又這麼順理成章的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了紀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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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夫人抿脣不語,“老爺,人還在外頭呢,好歹回個話不是?”

 萬大人一拍腦袋,“天定良緣,我還能不允不成?”

 婚事很快就定了下來,就在今歲冬日。

 時間有些趕。

 紀元正卻難得的一身輕鬆,絲毫看不出馬上就要當新郎官的架勢。反倒是叫薑母忙裏忙外準備着兒子的婚事。

 出府門之時,馬車已經備好了,專屬於紀府的八角燈籠懸在車角上,紀夢舒踩着墩子上了車。

 紀府,李府相隔不遠,掀着簾子看過去,能瞧見李府外頭站着兩個侍衛。

 李淮澤幾日前就醒了,如那太醫說的一般,右腿傷的嚴重,日後能不能好還是另一回事,眼下人只能坐在輪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