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紀明紀景出去之後,紀夢舒才一改先前之風,說話更是咄咄逼人,“陛下,臣女有一事不明,陛下方纔給家父定罪的理由是,家父勾結外敵,出賣了邊郡的軍防圖可對?”
“自然…”
紀夢舒又道“臣女相信家父的作風,絕不是這等出賣家國之人,懇請陛下徹查,這其中定然是有人陷害父親!”
說來說去還是覺得他審的不對了,因着交給刑部的證據有些不足,刑部連同大理寺都不敢輕易斷案,關在牢獄之中的紀相國連帶紀元正還都完好無損的呢。
心頭猛然竄上一口氣,吐出出來也咽不下去,“表妹只管放心就好,這事已經交給大理寺和刑部來審查,想必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的。至於你說的,朕也會多多上心的。”
得了寧懷暄的承諾之後,就好像和沒說一樣,紀夢舒點頭,“既然這樣,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從議事大殿出來之後,紀夢舒直接帶着紅葉回了紀府。薑母早早的迎出來,接連遇到紀夢舒被擼,還有紀康父子下獄的事情,薑母的抗壓能力漸漸提高,這會還很冷靜,瞧見紀夢舒進來,便出生詢問紀康的消息。
後者拍了拍她的手,道,“母親放心吧,父親和阿兄都很好,我已打點好了,斷不會叫父兄二人在牢獄中受任何委屈。”
有了紀夢舒這句話,薑母才堪堪放下心來。“舒兒,你的兩位叔父聽從聖命,要從紀府之中分家,你說這會不會是陛下想要分家之後,再處置我們大房呢?”
“不會的母親,這事我也知曉,且是我向陛下提的,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二叔父三叔父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分家之後,紀府的榮辱之後,再與他們無關。”
雖說已經初春了,天氣也是一日塞一日的暖和,可出門還是要穿上厚絨的披風的。
吩咐紀嚴取了真的邊郡軍防圖來,紀夢舒不敢再耽擱,直奔大理寺而去。
彼時的大理寺卿正因爲紀相國的案子忙的焦頭爛額,按理說,單憑几封書信,還有一個不知真假的邊郡軍防圖,確實不能簡簡單單的一朝相國定罪。
不過看陛下的意思,應是儘早定罪處斬了纔好。可是他亦是科舉之後憑着自己的真才實學才當上大理寺卿的,像紀相國這種爲國爲民的清官,他着實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
就在這糾結的時候,紀夢舒帶着一副真的邊郡軍防圖,說是天上來救他的仙女也不爲過。
大理寺卿撫了撫下巴上的鬍鬚,指着那軍防圖道,“這軍防圖乃是軍中機密,本寺卿也不知姑娘手中的這副是真是假,姑娘若是還有別的證據,只管提供。”
紀夢舒盈盈一拜,“敢問大人,那假的軍防圖我可能看看?”
當衆質疑陛下繳獲的軍防圖是假的,這紀家的姑娘還真是大膽。
大理寺卿擺擺手,很快,寺吏呈上來一副幾乎以假亂真的邊郡城防圖。紀夢舒脣角微勾,滿是遊刃有餘的漫不經心。
這假圖是她親手做的,沒人比她更知道這圖的破綻在哪裏。
圍着那假圖轉了兩圈之後,紀夢舒便指着圖中被標註的一處地方,“大人,這圖是假的。”
“何以見得?”
“大人請看這,我朝在邊郡的軍隊向來是軍隊的主力,除了宮裏的禁軍之外,邊郡的軍隊分散於各個軍事重鎮之內,屯兵不在少數,可大人看這,這幾處表明的軍隊數量顯然少了一些…”
大理寺卿看過去,微微點頭,下巴上的鬍鬚忍不住的亂顫,“姑娘分析的有理…不過軍事圖的細密之處,常人看不出其中的分毫,這圖瞧着,確實有問題,待我尋來兵部之人,說不定能有個推斷。”
話已至此,邊郡軍防圖至關重大,紀夢舒便收了回去,大理寺卿已然知曉那繳獲上來的圖有問題,真相水落石出只是時間問題。
連日來奔波,便是鐵打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
回到紀府之後,總是能在院子中不期而遇的瞧見某個人,打發紅葉去做事之後,便兀自坐在寧榮璋面前,“你消失好長一段時間,我還以爲你回西疆了呢…”
話裏話外不經意透露的都是嬌嗔。
寧榮璋眉頭一挑,笑道,“金主大人現在被瑣事纏身,連新品都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提供了…你我的關係,我還是能幫你的…”
“幫我什麼?你是說我父親下獄之事?”喝着暖茶,才覺着被凍着的四肢漸漸回溫過來。
“紀相國入獄,這段時間找你都不見,你這般自信,難不成這是你自導自演的一齣戲?”寧榮璋擡眸看她,眼神裏卻是有些玩味。
“王爺真是高看我了…我哪裏有那樣的本事?”
寧榮璋吱聲“你自導自演逃了婚,本王還能不知道你?”
紀夢舒:…
“哎呀,聖上也真是糊塗,那朝廷之上的好官本就不多,但偏偏想要相國手中的權利,你說…誠心爲這樣的君主做事,紀家人還真是忠心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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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之際,紀夢舒擡眼望去,瞧見寧榮璋長身玉立站在石亭外面,滿身的少年意氣,面對未知從沒想過逃避。
前世,他也是這般的籌謀。
“你這話什麼意思。”紀夢舒反問他。
寧懷暄固然不是什麼好君王,紀康捏着權利,也並非是因爲貪戀權貴,而是人在高處做的久了,朝中難免會樹敵,手中的權利一旦交出,不管是告老還鄉還是隱匿世間,風險都比在明面上多的多。
“良禽擇木而棲,若木頭朽壞,良禽難道不知道換一個良木嗎?還是說,要同那朽木一起凋亡、腐敗,一起隕落纔好?”
“你又如何知道選擇的是個良木?而不是眼睜睜的看着所有人捲入另一場是非當中?”
“紀家五姑娘何時變成了這般畏畏縮縮之人?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紀夢舒不想理他,她謹小慎微慣了,現在是,往後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