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用裝啞巴了

發佈時間: 2024-12-16 15:5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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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底冷笑,面上只裝出驚恐無措的模樣。

 我口中發出“哎哎”的怪叫,不停地衝她比手畫腳,宋芸珂更惱火了。

 “你在鬼叫什麼?你個死啞巴!”

 我瞄到裏間的書案,我膝行過去,執起筆沾墨,在紙上寫出一行字:

 “請長姐讓我與小娘團聚!”

 宋芸珂跟着進來,看完後,她滿臉若有所思。

 我看出她動搖了,我又補了三個字:

 “求求你!”

 宋芸珂半信半疑道:

 “你真要走?難得二公子看中你,他若知道你是我庶妹,你好歹能當個貴妾。”

 她在試探我。

 我堅定地搖頭,落筆寫下:

 “我不敢奢望,我只想與我小娘一起。”

 宋芸珂逐漸由怒轉喜,她嗤笑。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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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她還假惺惺道:

 “二公子就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的。你要真跟了他,也過不了幾天好日子,還不如去田莊裏,跟你趙小娘一塊兒來得安穩。”

 我假裝沒看出她眼底的惡意,朝她叩謝。

 爲免夜長夢多,隔天,沒等天亮,宋芸珂就讓四喜帶我從後門離開。

 她還“大發慈悲”地爲我備了馬車。

 我看到那名趕車的黑胖漢子,心頭猛然一震。

 是我前世的“夫君”,那個瘸腿的屠夫張老三!

 前世,宋芸珂僅用二兩銀子就將我賣予他。

 思及過往,我呼吸急促,握着包袱的手不覺收緊。

 四喜意有所指地對張老三道:

 “勞駕你照顧瑤兒姑娘了。”

 張老三自打見了我,眼珠子都不會轉了,他幾乎淌下哈喇子來,色眯眯道:

 “好好好……都交給我,我定會好好,照顧瑤兒姑娘的。”

 我強忍着心中憤慨,朝他行了萬福,爬到馬車裏坐好。

 我就知道宋芸珂不按好心,她這是存心送我去死呢。

 不過她沒料到,我也是有備而來。

 張老三甩動繮繩,馬車顛簸着緩慢前行。

 行了半日,來到一片林子,張老三停了車,說要讓馬兒歇一歇。

 我抱着包袱坐在樹下。

 張老三端着一碗水,一瘸一拐地朝我走來,他殷勤道:

 “瑤兒姑娘,累了吧?喝口水潤潤嗓子。”

 我當即站起來往別處走。

 張老三不死心地纏着我:

 “瑤兒姑娘,王妃讓我照顧你,你好歹喝點吧……”

 他猴急地揪住我的胳膊,我使勁將他甩開。

 哐!

 碗被打翻,水灑了一地。

 張老三也不惱,他搓着長滿胡茬子的下巴淫笑道:

 “小美人,王妃讓我殺了你。瞧你這小臉蛋,就這樣死掉太可惜了,不如死之前,跟我快活快活?”

 他話音剛落,霎時餓虎撲羊般朝我撲來。

 我閃身躲開。。

 張老三雖身強力壯,可他腿腳不便,輕易攆不上我。

 他追了半天,累得大汗淋漓。

 張老三怒罵: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乖一點!興許能少吃點苦頭。要是惹惱了你爺爺我,叫你死得更慘!”

 我繞到樹幹後,迅速從懷裏拿出一個油紙包。

 張老三探出頭來要抓我,我果斷將藥粉撒在他臉上。

 紅色的辣椒粉順着風向糊了他滿臉。

 “啊——!咳咳……”

 張老三捂着眼睛劇烈咳嗽,在地上痛苦打滾。

 我泄憤地狠踹他幾腳。

 趁他沒爬起來,我疾步奔到馬車前。

 我爬到車兒板子上,握住繮繩,駕着馬車飛速離開樹林。

 我趕到宋家的田莊時,還不到晌午。

 我娘前年徹底失了爹爹的恩寵,被葉氏打發到這裏來。

 田莊裏缺衣少食,僕人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刁奴,不知道我娘被折磨成什麼樣。

 我趕來時,碰巧我過去的貼身侍女冬青在院子裏掃地。

 我從馬車下來,冬青難以置信地扔掉掃帚,朝我奔來。

 “三小姐!是你嗎?”

 我含淚與她相擁,用嘴型問她:

 “我娘呢?”

 冬青淚眼朦朧地哭訴:

 “他們把趙小娘關起來了,天天不給她吃飽,還不許我見她……”

 不消多想便知,這定是葉氏授意的,她這是要把我娘活活折磨死!

 說話間,莊頭氣勢洶洶地跑來。

 “幹什麼!三小姐,誰讓你來的?”

 這莊頭捧高踩低,從來不拿我當主子看。

 我板着臉,從袖袋中取出一封信箋遞給他。

 莊頭接過去,看完後他愣住了,狐疑地問:

 “二小姐讓你帶趙小娘走?”

 那封信是我在抄《女訓》時偷偷寫的,我模仿了宋芸珂的筆跡,落款處還蓋了她的印璽,除非她本人來了,不然誰也無法看穿。

 我使勁點頭,莊頭正要說什麼,我已越過他快步走進田莊內。

 冬青爲我引路,我們很快找到關押我孃的地方。

 房間內陰暗潮溼,我娘頭髮凌亂,穿着單薄破舊的衣裳,她抱住膝蓋縮在牆角,與瘋子無異。

 我娘見了我,也是難以置信。

 她滿臉淚痕地朝我爬來。

 “瑤兒……瑤兒?是你嗎?”

 我強忍淚水,摟着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身子,淚水不爭氣地涌上眼眶。

 上輩子我死後,估計我娘也沒活多久。

 這次我不會再讓我娘受委屈了!

 我與冬青收拾了簡單的行囊,牽着我娘就往外走。

 莊頭卻領着幾個護院將我們攔住,他凶神惡煞道:

 “等等!你們不能走,我得叫人去請示大娘子!”

 這莊頭乃葉氏的爪牙,只用一封信難以叫他信服。

 我心念急轉,正想着如何擺脫他,我娘突然張牙舞爪地撲向莊頭,抓住他的手臂狠狠一咬。

 莊頭淒厲尖叫:

 “鬆開!你這是做什麼!”

 我和冬青七手八腳地去拉我娘,幾名護院上前幫忙,被我娘又抓又啃。

 好不容易把我娘拉開,莊頭被抓得滿臉血痕,他捂着手臂臭罵道:

 “晦氣的東西!去去去!要走便走!”

 我毅然拽着我娘上了馬車,往北面趕去。

 直到馬車駛上崎嶇的山路,我才鬆懈下來。

 我終於脫離宋芸珂的掌控了!

 我還把我娘救出來了!

 我聲音沙啞道:

 “阿孃,我們離開宋家了。我不用裝啞巴了,您也不用裝瘋子了!”

 我娘與我抱頭痛哭。

 我爲母親拭去淚水,堅定不移道:

 “娘,我們此生不再回宋家了!”

 母親抽噎點頭:

 “咱們去投靠你小姨吧,五年前她曾派人給我捎信,說她嫁人了,住在一個叫‘平溪鎮’的地方。”

 幾經周折,我們終於在一個月後抵步平溪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