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別問孩子們奇怪的問題

發佈時間: 2024-12-16 15:5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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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禍得福,今天這一出叫我名聲大振,許多原本不知道百草堂的百姓都趕來湊熱鬧。

 盈利又提高了。

 閉店後,我與掌櫃在油燈下打算盤對賬,冬青在旁研墨,阿木和慕容昊都守着不走。

 我見夜已深,便讓阿木先回去。

 阿木不捨道:“待會您和冬青還得走夜路回家,我送送你們。”

 慕容昊插嘴:

 “我送就行了,阿木兄弟先走吧。”

 阿木不悅地瞟他一眼。

 我打圓場道:

 “阿東與我們同路,有他陪伴便可,阿木你先回家吧。”

 阿木聽完,臉上盡顯落寞,他不忿地瞅了眼慕容昊,這才離去。

 一直忙到二更天,我們才把帳都對完。

 慕容昊提着燈籠,我與冬青跟在他身後,三人沿着灑滿銀輝的小石道往家裏走。

 夜風如絲,皓月穿行於墨雲間。

 正走着,路旁猝然躥出三個蒙面人,他們手持棍棒,怒吼着朝我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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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光石火間,慕容昊一腳踹飛衝在前頭的人,又掄倒另一人。

 剩餘一人趁着空隙朝我和冬青揮棒,我護着冬青後退,不慎崴到腳摔倒。

 “小姐!”

 冬青驚呼。

 慕容昊趕來,他奪走了賊人的棍子,蒙面人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他們見打不過,扭身就要逃,我怒喝:“抓住他們!”

 慕容昊雙腿點地,縱身躍起,擋在爲首那人前面。

 他擒住對方右邊的胳膊一擰,只聽咯噠一聲,蒙面人的右手臂被生生折斷。

 “好漢饒命啊!”他哭爹叫娘,連聲求饒。

 其餘兩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冬青攙扶着我起來,慕容昊一把扯掉蒙面人臉上的布。

 竟是同濟閣的馬二!

 我想起了白天的事。

 同行如敵國,想必是百草堂最近生意好,惹來馬二的眼紅了。

 我冷冷問:

 “竟是你?今兒那對鬧事的夫妻,也是你找來的吧?”

 馬二狡辯:“不、不是我……你別冤枉人……”

 我衝慕容昊遞了個眼色,他頓時領會,惡狠狠地掐住馬二的左手,馬二哀嚎不絕。

 我語調凜冽:

 “你左手也不想要了?”

 馬二哆哆嗦嗦承認:

 “別……我招,我招,是我乾的……”

 慕容昊把馬二交給夜巡的更夫。

 冬青扶着我,我艱難地擡腳,剛動一下就疼得嘶嘶抽氣。

 慕容昊見狀,二話不說把我橫抱起來。

 我大驚失色。

 “阿東,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慕容昊打斷我的話:

 “你腳都傷成這樣了,哪能自己走?小趙娘子無需顧慮,此處沒有旁人,相信冬青姑娘也不會亂說的。”

 我難堪地望了望冬青,她忙低下頭去,提起燈籠走在前方爲我們引路。

 我的腳疼得難受,只能任由慕容昊抱着。

 他身上暖烘烘地薰着我,我面紅耳赤,只盼光影昏暗之下,慕容昊不會察覺。

 回到家後,我的外腳背已腫脹起來。

 慕容昊把我放在榻上,冬青去找鐵打酒,我娘聽見動靜也從樓上下來。

 得知情況後,她打來冰涼的井水,將帕子浸溼,挽起我的裙襬幫我敷腳。

 我腳踝上還套着那隻赤金腳環。

 我娘也是頭一回見着,她怔了怔,不禁摸了摸腳環問道:

 “瑤兒,這是哪來的?”

 我眼皮一跳,驀地看向還在一旁的慕容昊。

 他正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腳環。

 他該不會認出來了吧?這可是他親手給我戴上的。

 我緊張得腳趾蜷縮。

 我急中生智,故意顰眉,痛苦地哼了聲:

 “痛……”

 我娘這纔沒繼續探究,她把打溼的帕子敷在我腳上。

 我見慕容昊還紋絲不動,我暗示他:

 “阿東,今日你受累了,你先去歇息吧。”

 他這般直勾勾地盯着婦人家的腳看,委實有些唐突。

 慕容昊雖放心不下,最終還是順從地退出房間。

 隔天縣衙那邊來了消息,馬二被打了三十大板,縣丞罰他賠償我二十兩銀子,此案便結了。

 馬二賠了夫人又折兵,再不敢作惡。

 我腳傷未愈,這幾日都不能去百草堂,我娘讓我安心養傷,在家多陪陪孩子。

 這本無可厚非,然,慕容昊卻提出要在家裏照料我。

 我好說歹說他都毫不退讓。

 平常他對我千依百順,我指東他不會打西。

 有時他又犟得很,我不讓他做的他偏要做。

 罷了,沒法與一個丟了記憶的人計較。

 這日,我躺在葡萄架底下小憩,不遠處,慕容昊正與倆孩子蹲在菜圃旁喂兔子。

 他們談話的聲音順着風向飄來。

 慕容昊問孩子們:

 “你們聽說過自己父親的事嗎?”

 我旋即睜開眼。

 只聽小佑奶聲奶氣反問:

 “什麼是父親?”

 小佩告訴他:

 “就是爹爹。”

 慕容昊將他們拉回正題:

 “對,你們聽過自己爹爹的事嗎?”

 小佩是個實心眼的孩子,她有板有眼道:

 “我問過阿孃,阿孃說我們沒有爹爹,我們是菩薩送給她的。”

 送子觀音嘛,我也不算誑人啊……我對自己感覺哭笑不得。

 慕容昊更直白地問道:

 “那你們想要個爹爹嗎?”

 我心頭猛跳,暗道你幹嘛呢?別問我孩子們奇怪的問題!

 正巧姜大嫂在屋裏喊:

 “都來吃飯吧……”

 小佑當即撇下阿東跑來搖晃我

 “阿孃!起來吃飯啦!”

 我裝出剛睡醒的樣子,笑容和煦道:

 “好,這就來。”

 慕容昊要來扶我,我沒搭理他,徑自扶着柱子一瘸一拐地往屋裏走。

 他怔愣地站在我後頭,隨即纔跟上。

 我不是榆木疙瘩腦袋,慕容昊的心思我都看在眼裏。

 別說我早已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就算他只是個來歷不明、又丟了記憶的漢子,我也不可能與他一道。

 只是,而今我倆愈發糾纏不清。

 前陣子姜大嫂還跟我說笑,說鄰居們都以爲慕容昊是我的上門贅婿。

 倆孩子也是一天勝一天地黏他。

 我不敢想,哪天慕容昊想起一切,又離我們而去,我們該如何自處。

 我必須懸崖勒馬,不可讓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休養七天,我的腿傷已無大礙。

 我決定與冬青外出進貨去,目的地是兩百里以外的“燕州城”,一來一回,少說得花個十來天。

 此事我並未與慕容昊提及。

 晨光熹微,我穿戴整齊,到房裏與母親和孩子們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