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隔着屏幕，我也能感受到時錦的笑容，透着幾分詭異。
她說，她有錄音。
我大腦嗡嗡作響。
“盛北辰！”媽媽轉臉，惡狠狠地瞪着弟弟。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母子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這女的說的，是不是真的？！”
爸爸暴躁地衝媽媽和北辰質問。
“老盛，我也不知道這女人——”媽媽的聲音，被手機裏傳來的聲音打斷。
“你敢偷偷懷孕，誰給你的膽子？你只是個替身，有什麼資格給我生孩子？”
“我，我是誰的替身？你的親姐姐……是不是？”
“是！”
手機屏幕裏，時錦手裏拿着錄音筆，播放着男人和女人的對話。
男人的話狠戾無情，不像出自矜貴斯文的北辰之口，但是，音色聽起來正屬於他。
我整個人晃了晃，轉首，看向他。
他也正看着我。
幾步遠的距離，他側着一張冷白立體的俊臉，下頜線條利落。
漆黑的眸子，閃爍着細碎的淚光，悽苦的眼神透着絲絲傷感，眼尾漸漸泛起了紅意。
這時，他冷白脖頸處，凸起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漸漸攥緊了雙手。
看着他隱忍剋制的樣子，我腦海裏浮現起他之前對我的種種。
不准我結婚，帶我私奔；說要養我一輩子；氣我撮合他和落落；酒後吻我……
我後知後覺地嚥了咽喉嚨。
北辰他真的……喜歡我？
這個認知，教我渾身震了震。
怎麼可能？他是我的親弟弟！
一個人對有至親血緣的兩人，怎麼可能產生戀情？不論是生理上，還是倫理道德上，都不可能的！
我感覺呼吸困難。
這時，爸爸突然揪住北辰衣領，掄起鐵拳，砸在他的臉上。
北辰歪着頭，鮮血從他鼻孔噴涌而出，他沒吭一聲。
“畜生不如的東西，老子打死你！”
爸爸怒罵，拳頭不停地砸着北辰。
“你他媽……比畜生還不如！”
北辰被他摜在地上，爸爸不停地踢着他，他深色西裝印上了腳印，很是狼狽。
看着他被爸爸打成這樣，我還是不自覺地心疼他，想要上前阻止又不敢。
我也還難以置信。
北辰怎麼能喜歡我這個姐姐呢？
太荒唐了。
“老盛，你別打了！”
媽媽上前勸阻，爸爸擡手，甩了她一個耳光。
媽媽踉踉蹌蹌就要摔倒，我連忙上前扶着她，“爸爸，你——”
“你早就知道這小子的齷齪心思是不是？幫着他一起瞞着我！”爸爸面色鐵青，衝媽媽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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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媽媽確實知道北辰暗戀我的事，不然，得知時錦開播的時候，她不會那麼緊張。
“我是知道！”媽媽捂着臉，流着淚，“這種事，我哪敢跟你說，只能把北辰和喬喬儘量地分開，我更不知道，這小子還被那個渣女人錄了音，抓了把柄！”
她哭着說，聲音嘶啞。
爸爸氣得手肘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腦門，“作孽！”
“盛北辰，你個沒用的東西，你完了……”爸爸指着地上的北辰，胸口大幅起伏，“這事教你爺爺知道，別說盛世繼承權……你等着被逐出盛家！”
他撂下這句，大步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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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憑一條錄音，怎麼證明那是北辰的聲音？老盛，你不能不保你兒子！”媽媽衝爸爸的背影大聲道。
爸爸頭也不回地走了。
“盛北辰！連一個女人你都處理不好，你真是……！”媽媽指着地上的北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斥責他。
北辰站了起來，他看向我，“姐，我……”
他欲言又止，上樓去了。
“媽媽，時錦真懷過北辰的孩子嗎？”我想起這個細節，忍不住問。
媽媽白了我一眼，“當然沒有！那女人明顯故意設套，套你弟話的！”
聽着媽媽的話，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如果時錦懷過北辰的孩子，那就更作孽了。
我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時錦的直播早就結束了，北辰和她的對話錄音傳遍全網，剛澄清的“醜聞”，又被炒了起來。
盛世集團太子爺暗戀自己的親姐姐，愛而不得，不惜找替身。
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
而且是實錘的事實，任我媽想盡辦法也無法“洗白”，北辰算是名譽掃地。
盛家教育出這樣的兒子，我爸媽也被豪門圈戳脊梁骨，親戚都躲着我們家，更實際的損失是，盛世股價一路暴跌，兩三天的時間，市值蒸發百億。
我躲在自己的豪宅裏，哪也不敢去，怕出門後被人認出，指指點點。
【太噁心了，弟弟暗戀親姐姐，禽獸啊】
【盛喬喬不知道吧，不然弟弟不會找替身】
【盛家一直沒回應，看來是默認了】
……
迴應？
這種醜事要怎麼迴應？萬一否認了，時錦再拿出什麼直接的證據呢？
她現在有傅言深、明德集團撐腰，我們家奈何不了她任何。
我雙臂抱胸，站在陽臺，望着初冬灰濛濛的霧霾天，內心一片悵然。
正在這時，手機提示音響。
【盛世集團召開新聞發佈會】
我點開直播，穿着一身C家秋冬高定套裙的媽媽，正優雅禮貌地彎腰鞠躬，她一手捂着胸口。
閃光燈不停地照在她妝容精緻的臉上，她嘴角噙着知性大方的微笑。
她跟現場的記者打過招呼後，開始脫稿召開會議。
這種醜聞，媽媽要怎麼做呢？
我都不知道她要召開發佈會。
她說了一大段公式化的公關術語後，纔開始切入正題。
“……盛北辰的確暗戀盛喬喬，不過，他對喬喬的愛戀，不違背倫理綱常。”
媽媽這話一出，現場一片嘈雜。
我也一愣。
“各位有所不知，盛喬喬其實是我們盛家領養的孩子，這件事，除了她自己不知情外，我們家人都知道。”
“啪！”
聽着媽媽的話，我手裏的玻璃水杯落了地。
她說什麼呢。
“盛北辰從小就知道，喬喬不是他親姐姐，他暗戀她，也是人之常情。不過，發乎情，止於禮，北辰從沒對喬喬做過任何出格的事……另外，這是權威機構開具的，北辰和喬喬的DNA檢測報告……”
媽媽爲了公關掉這個醜聞，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鑑定報告肯定也是假的。
我怎麼可能是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