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唐與年止寒下着棋,瑞雪在一旁看着,她微微擡眼婉蓄道:“前些天與故友相聚,樣貌與你二師弟十分相像。”
瑞雪替年止寒把吃掉的棋子拿到一旁的手一頓。
她揉捏着一旁被吃掉的棋子半天道:“二師弟的意見最爲重要。”手的動作因爲思考而忙來忙去,先是把吃掉的棋子高高壘起,後面又當作車輪在桌上滾動。
年止寒道:“白掌門,棋局已死。”
白予唐微微頷首道:“那便再來一次。”
瑞雪放下棋子,走到外面的另外一場棋局,風來安和齊言默都帶着淺淺的笑容,瑞雪走過去,身影倒影在棋盤上,齊言默指尖微微一抖,馬上前去,卻忘看瑞雪身影下的那枚車。
車吃馬,後手一個炮,將軍!
齊言默滿盤皆輸。
瑞雪道:“我一來齊言默就輸了,剛好,來安,我有事跟你說。”
齊言默看着瑞雪離去的背影,對於書卷上羅思媛發的那句話,他更是半分不敢提起。
他拿起一旁在瑞雪身影下的那枚車,就是因爲少看見了它……
齊言默嘴裏默唸道:“又快到冬季了。”
白予唐側目向窗外看去,徒弟的心思她又怎麼不明白。
在瑞雪救治年止寒的四年裏,他曾接過無數次落仙城的任務,可他始終沒有勇氣拜訪踏仙宗。
在知道瑞雪全部頭髮白了時,他的慌亂與無力,都被白予唐看在眼裏。
世間最難理清的就是愛這一字。
徒弟想不明白,白予唐自己也想不明白,藏在腰間的符筆掛墜是她內心與之洶涌的糾結。
瑞雪將白予唐的話告訴風來安,風來安只是擺了擺手道:“若是連外人都看的出來,他本人如何看不出來,想必也是不想罷了。”
風來安重新回到棋局一如平常。
瑞雪走進房間,坐在一旁看書,白予唐卻坐到了對面,設起屏障。
瑞雪道:“白掌門,還想說什麼嘛?”
白予唐道:“我的故友風家主可能不想找回自己的二兒子。”
瑞雪道:“爲何。”她微微擡眉,風來安的話還在她的耳邊。
白予唐道:“風夫人懷着你二師弟時遭遇不測,躲進山洞生下了他,風夫人體弱無奶,怕自己的兒子餓死,就以血代奶餵養,最終也沒撐到自己夫君到來,將死之際,夫人將自己的令牌塞在包着孩子的衣服裏。
風家主來時見夫人死去,就將嘴角還有夫人血的孩子丟到了落仙城,獨將夫人屍體抱回。”
瑞雪道:“白掌門如何知道這些。”
白予唐嘆氣道:“風家大公子當年目睹一切後告訴我的,他讓我幫忙把弟弟找回來。”
瑞雪沉默一會道:“不如不見,來安是我一手養大的弟弟,不是別人隨意丟棄的孤兒。”
白予唐道:“他哥哥很想他。”
瑞雪道:“我會和來安說的,來安同意,我就同意,來安不同意,來安哥哥即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沒辦法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強迫來安。”
瑞雪往外走去,秋風蕭瑟,過幾天就立冬了。
她輕聲叫着來安的名字,風來安擡起頭,他有着一雙溫柔略帶着一些陰鬱的眼睛,端的是一個風雅,內裏卻隱隱能看出一絲瘋狂。
秋風吹起風來安衣襟,他步步向瑞雪走來。
記得小時候風來安和溫亦暖兩人總是一身黑衣,不知什麼時候來安穿上了青衣白衫。
設起屏障,瑞雪將事情原原本本講與風來安聽,她想要委婉但這不符場合也耽誤事情。
風來安比想象中的淡定,他的表情似乎是早已經知道。
他的聲音混着秋風響起,聽的人冰涼一片。
“在小時候以爲我一定是第一個被父親母親找到的,因爲乞丐爹爹說他看見一個穿着華衣的男人親手把我放在那裏……”
風來安眼神微動繼續道:“沒法再說了,就這樣吧,現在很好,不如不見……”
瑞雪不知道怎麼說,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想了半天輕聲道:“不需要他,大師姐在。”
風來安笑着嘆了一口氣道:“大家都在,踏仙宗就是我的家。”
其實他早已接受被拋棄的命運,也因爲有師姐,師弟,師妹而幸福。
年止寒倚靠着門框,歪頭看着瑞雪。
風停了,瑞雪推開年止寒,年止寒像木門一夜情,笑着道:“請進。”
瑞雪告訴了白予唐,風來安的答案,白予唐突然問道:“瑞雪,你覺得愛是什麼?”
她的問題讓瑞雪一愣,一旁年止寒的笑容僵住,登愣片刻後,微笑着在一旁站着。
瑞雪走上前坐下,想了許久道:“愛是……你這問題太難了,我答不出。”
白予唐道:“確實很難,畢竟有人不認同對方的觀點,瞧不起對方的裝模作樣,卻依舊愛他。”
瑞雪皺着眉頭道:“你這樣說,我更不懂了。”
白予唐輕笑搖頭。
年止寒看着外面漸漸下落的太陽,所謂冬已至春不遠。
瑞雪五人一直待到祕境開啓那天,衆親傳聚集。
滄瀾宗祕境難度居宗門祕境榜首,其規則也是令人頭痛。
進入之後所有人會失去記憶,是實實在在的個人戰,每個人都會戴上面具,面具顯示代表自己的數字。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每個人要按照二殺一,一殺五十的順序殺人。
留下來的唯一倖存者可以從創設祕境的滄瀾宗前輩的寶庫裏挑一樣東西。
親傳們互相對視,目光最後都落在瑞雪身上。
現在開始抽取十名散修。
一切準備就緒進入祕境。
瑞雪頭腦頭痛一瞬,頃刻間記憶全無,識海里的五書四劍也安靜下來。
一張紙條出現,戴上面具按照二殺一一殺五十的順序擊敗所有人。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面具,右眼下一個一字。
水鏡顯示她慢慢戴上,無疑她又是這個祕境的主角。
瑞雪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朱牆黃瓦,這是皇宮。
她知道這是考驗的祕境,還知道祕境外的皇宮早已只剩下斷牆。
但她不記得任何人了,記憶的空缺是如此的明顯,這種強烈的不適讓她想趕快結束這場祕境。
她的眼眸微垂,神色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