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裏吵成一團,尚書令府上也不遑多讓。
尚書令一聽說此事,就眉頭皺起,問:“那個逆子人呢?”
管家低頭回答:“小少爺在夫人的正院裏。”
尚書令直接就被氣笑了:“呵,他這是知道自己犯了錯,給自己找靠山呢。”
然後,站起身道:“走,去正院。”
一進正院,尚書令夫人看丈夫臉色不好,正琢磨着說些什麼讓他消消氣,還未開口,就聽他道:“來人,把那個逆子給我拉出來,行家法!”
“不行!”尚書令夫人趕緊攔住。
“你知道他今日做了什麼嗎?”尚書令看着她,問道。
“他也是爲了給他姐姐出氣,一不小心手重了些,讓人送些藥材補品到江家去也就是了。”尚書令夫人道。
“閉嘴!”尚書令吼道:“什麼給姐姐出氣,這事兒和他姐姐沒有一星半點兒的關係!我昨日才說過什麼,你這麼快就都忘了!”
他這麼一說,尚書令夫人才想起來,要小心謹慎着些,以免拖累皇后。
就見尚書令盯着她的眼睛,道:“他就是貪花好色,爲了一個妓子跟人爭風吃醋,打了起來,記住了嗎?”
尚書令夫人點頭,道:“記住了。”
尚書令又道:“還不快把那個逆子給我拖出來!”
尚書令夫人道:“昀兒身上也受了傷的,江家如今連個拿得出手的官位都沒有,不必爲此行家法了吧。”
尚書令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就是因爲江家如今只是平頭百姓,他才犯了大錯。否則,這事傳出去,他打斷了百姓的腿卻不曾受罰。那麼,是誰教他欺凌百姓的?是我這個尚書令,還是宮裏的皇后娘娘?”
這話一出,尚書令夫人知道,不能攔,也攔不住。
尚書令親自執行完家法,然後讓人備了禮,親自送去了江家致歉。
很快,這事就傳進了宮裏。
御前的人得知此事的時候,陸昭霖剛好就在景陽宮,和江詩熒歪在一處說着話。
姚興德一邊兒心裏打着鼓,一邊兒低頭進了東暖閣,道:“啓稟陛下,奴才有事稟報。”
看着他這副樣子,陸昭霖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兒。
“前朝之事嗎?”陸昭霖問。
姚興德答道:“並非前朝之事,只是,此事和皇后娘娘家裏,還有純昭儀娘娘家裏,都有些關係。”
江詩熒撐起上半身,坐起來看向陸昭霖,問:“陛下,可需要阿熒迴避?”
陸昭霖不在意地衝她搖搖頭:“不必。”
江鵬遠如今已經無官職在身,料想也做不出什麼大事來。只是不知道,他怎麼和皇后家裏扯上了關係。
然後,就聽陸昭霖吩咐道:“直接說吧。”
姚興德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口:“皇后娘娘的幼弟宋公子,和純昭儀娘娘的弟弟江公子,在春霏閣裏起了衝突,江公子的腿被打斷了。
尚書令已經對宋公子行了家法,說是打得他下不來牀了。然後親自攜了藥材補品,去江家賠了禮道了歉。”
陸昭霖聽到前半段的時候,眉頭緊蹙。聽完後半段,頷首道:“尚書令一向是很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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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宋家位高,尚書令卻並不倨傲,這也是陸昭霖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江詩熒問:“春霏閣是什麼地方?”
姚興德一臉爲難:“是,秦樓楚館之地。”
江詩熒又問:“他們爲何會起衝突?”
姚興德道:“據說是爲了爭春霏閣的頭牌。”
陸昭霖道:“宋家那小子,是個紈絝裏的紈絝,會做出這種事來,朕倒是並不覺得意外。”
江詩熒冷哼一聲,道:“巧了,江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這個態度,陸昭霖有些詫異:“朕還以爲,你會求朕替你弟弟做主的,畢竟他的腿被人打斷了。”
江詩熒眼睛微微睜大,說道:“尚書令不是已經罰過宋公子了嗎?還親自上門致歉了,這事兒,到這裏也就差不多了吧?
況且今日之事,說白了就是兩個紈絝爭風吃醋罷了,阿熒自己聽着,都嫌污了耳朵,怎麼會用這種事來求陛下呢?”
陸昭霖笑着捏了捏她的手,道:“阿熒一向懂事。”
卻見江詩熒面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道:“倒也不止是爲着這個。”
“哦?那還有什麼?”
江詩熒道:“阿熒和這個弟弟,本就關係不睦。見他踢到了鐵板,今日晚膳時都能多用一碗飯。”
陸昭霖道:“往日裏,倒是不曾聽阿熒提過此事。”
江詩熒道:“這種不開心的事,平日裏何必多提呢?只會讓陛下跟着生氣罷了。”
一旁的秋雨大着膽子插話:“陛下不知,我們娘娘在江府裏時,府上的公子對娘娘毫無尊敬之意,動輒冷嘲熱諷,說的那些難聽話,奴婢都不敢重複。”
江詩熒喝道:“秋雨!”
秋雨閉上嘴,但是該說的不該說的,反正都已經說出來了。
陸昭霖皺眉:“江鵬遠都不管的嗎?”
江詩熒道:“一個微不足道的庶女,和唯一的嫡子,父親當然是更重視嫡子的。”
見他面上寒氣更勝,拉着他的手道:“好啦,陛下不要氣了。陛下封阿熒爲縣主之後,阿熒就已經趁機打了他一頓鞭子,給自己出過氣了。”
陸昭霖環住她的身子,心想,這一整個江家,除了阿熒,竟都是一灘爛泥。
如此,心裏對她愈發憐惜起來。
······
臘月二十九的晚上,陸昭霖才從景陽宮回了甘泉宮。
第二日就是除夕。
丑時中,江詩熒就被秋雨從被窩裏挖了起來。
今日,不管是後宮妃嬪,還是皇子公主,或是宗室子弟,從寅時起,就得跟着陸昭霖在宮裏各處拈香、行禮、放炮。
江詩熒困頓得很,卻連個哈欠都不敢打。
她站在人羣裏,還能悄悄眯一眯眼睛,緩解一下疲憊。
陸昭霖卻得從頭到尾集中精神,還有好幾篇祭文,需要他聲情並茂地誦讀並燒給神佛祖先。
等這一系列的儀式完成,后妃們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
皇后看珍美人臉色都有些發白了,趕忙召了太醫過來,給珍美人診脈。
“回皇后娘娘,珍美人只是有些疲憊過度,歇一歇就可以緩過來了。”
聞言,皇后放下心來。
卻也有人撇了撇嘴,對此有些不滿。
江詩熒還困着呢,皇后一發話說可以散了,就帶着人趕緊回了景陽宮補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