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登對

發佈時間: 2025-02-08 13:5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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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末,江詩熒帶了人出門。

 在景陽宮的院子裏,還遇上了張寶林,也正帶着人,要往擷芳殿去。

 “嬪妾拜見昭儀娘娘。”張寶林恭敬地行禮。

 “起吧。”江詩熒看了她兩眼,道:“怎麼不見你戴那枚珊瑚簪子?”

 那簪子喜慶得很,正稱年節裏的氣氛。

 聞言,張寶林心下一緊,答道:“那簪子珍貴,嬪妾怕自己粗手粗腳的,一不小心摔壞了,就愧對了娘娘的心意。”

 江詩熒笑道:“這有什麼的,再珍貴的簪子,也不過是個襯托人的物件兒罷了。”

 張寶林看着她頭上那一整套精緻華貴的頭面,心想,對純昭儀來說,的確如此。但是對她這種不受寵的低位妃嬪來說,哪來的如此底氣?

 她只低着頭應道:“娘娘說的是。”

 不多時,就到了擷芳殿。

 今晚是家宴,只有後宮妃嬪、皇子皇女、以及宗室中人。

 酉時中,衆人就都落了座,等着陸昭霖和太后的駕臨。

 這時,就聽江詩熒右側的秦修容疑惑道:“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齊嬪還沒來?”

 寧貴嬪道:“想必是有事耽誤了吧。”

 她話音剛落下,就見齊嬪急匆匆帶着人進了殿。

 又過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陸昭霖親自奉了聖母皇太后入殿,宴席正式開始。

 今日的氣氛,比除夕和元旦的大宴上都要鬆快許多。

 江詩熒心裏記着花楹和冬青的事,難免對公主皇子那桌多關注了幾分。

 永寧公主身後伺候的貼身宮女,和除夕宮宴上的是同一個,想來就是那個冬青。

 看永寧和她之間的互動,似乎對她很是信重。

 江詩熒皺了皺眉,心底裏,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殿中,樂府的伶人們都在賣力表演。

 然而除了尚且年幼的幾個皇子公主,其他人的興趣顯然都不在這些節目上。

 陸昭霖和宗室裏的幾個王爺把酒言歡,後宮妃嬪這邊也是一片歡聲笑語。

 一直到亥時中,宮宴才散。

 宗室紛紛告退之後,妃嬪們和皇子皇女們也都對着御座上行了禮,要退出殿外。

 這時,就聽上首的陸昭霖道:“純昭儀等一下。”

 話音落下,不只江詩熒停下腳步。滿殿的妃嬪,還有皇子公主們都放緩了動作,想看看陛下叫住純昭儀是要做什麼。

 見他們如此作態,陸昭霖也只是皺了皺眉,並未多說什麼。

 然後,就見他站起身,下了御座,走到江詩熒身邊,攜了她的手道:“朕跟你一起走。”

 江詩熒的手被他包裹住,兩人對視間,千言萬語彷彿都在不言中。

 李嬪打眼瞧着,沒忍住嘀咕了一句:“陛下和純昭儀站在一起,看起來可真般配。”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這殿裏靜悄悄的。是以,這不大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

 皇后還站在高臺上,臉上早已不見了笑容。聞言,眼神如冰刃一樣,射到李嬪身上。

 李嬪自知失言,捂住了嘴,往後退了兩步。

 李嬪害怕皇后,貴妃卻不然。

 就見貴妃輕笑了一聲道:“可不是嗎?陛下高大俊朗,身邊兒就得站個仙姿玉色的,看起來才登對。”

 說着這話,她的眼睛卻看向皇后。

 貴妃這話,不是爲了誇江詩熒,只是爲了踩皇后。

 這宮裏,如今只有江詩熒襯得上仙姿玉色四個字。江詩熒出現之前,貴妃也能稱一句風姿卓絕,玉妃秦修容等也美得各擅其場。

 唯有皇后,雖說雍容華貴,卻只算中上姿色。仙姿玉色四個字,是怎麼也沒法子跟皇后聯繫到一起的。

 皇后看着貴妃那張臉,看着她脣角的譏笑,真是恨不得直接給她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往日裏,別人多得幾分寵愛,貴妃就醋得不得了。

 如今,純昭儀都被寵成了什麼樣子,貴妃卻當沒看見一樣,成日裏像條瘋狗一樣,逮住個機會就追着她咬。

 但是此刻,皇后卻只能冷了聲音道:“貴妃這是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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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嬪和貴妃的話,聽在皇后的耳中是挑釁。但是聽在陸昭霖耳中,卻並不覺得有何不對。

 此時,他聽皇后說貴妃醉了,眼神向着貴妃的方向看過去,見貴妃眼角似有紅痕,看上去的確有幾分醉意。

 他聲音軟了軟,道:“貴妃回去之後,記得用一盞醒酒湯再歇下。”

 貴妃衝着他福了福身,道:“臣妾多謝陛下關懷,夜已深,陛下和純昭儀回去休息吧。”

 陸昭霖點點頭,就要帶着江詩熒離場。

 走了沒兩步,就聽永寧公主高聲道:“父皇,今日是十五,按規矩,你該去鳳儀宮的。”

 聞言,陸昭霖轉過頭去,看向她道:“哦?”

 只淡淡一個字,讓永寧公主瞬間清醒過來,她剛剛都說了什麼?她父皇要去哪個宮裏,不是她作爲女兒應該多嘴的事。

 這時,永寧公主身後的冬青往前兩步,跪到地上道:“是奴婢的錯,今日公主多喝了幾杯,奴婢沒有勸阻住,是奴婢失職。”

 陸昭霖看了冬青一眼,又看了永寧公主一眼,丟下一句“皇后看着辦吧”,就帶着江詩熒一起離開了。

 皇后看着兩人的背影,語氣不聞喜怒:“冬青未盡到勸解之職,杖責三十大板。”

 待回到鳳儀宮後,她才對畫扇道:“給冬青請個太醫。”

 畫扇領命退下,心道這個叫冬青的,算是在娘娘心裏掛上了號。經此一事,不管是皇后娘娘還是公主,都會記得她的忠心。

 過了十五,鳳儀宮早上的請安也就恢復了。

 第二日早上,江詩熒本該早早起來梳洗的。

 但是前朝未到開印的時候,早朝還未恢復,陸昭霖還睡着,也沒人敢去叫醒二人。

 姚興德看秋雨在寢殿門前着急地來回踱步,心想,這丫頭平日裏看着是個機靈的,怎麼這時候倒糊塗了?

 他提點道:“找個人去鳳儀宮告假就是了。”

 秋雨一臉爲難:“可是娘娘無故告假,不好吧。”

 姚興德瞪她一眼:“誰說是無故告假?純昭儀娘娘這不是在伺候陛下嗎?還有什麼事,能比伺候陛下要緊的?”

 聽他這麼說,秋雨的臉上露出恍若大悟之色,道:“多謝公公提醒,我這就讓人去鳳儀宮告假。”

 “等等。”姚興德叫住她:“讓田忠去鳳儀宮跑一趟就是了。”

 雖說這假告得合情合理,但是想想昨晚那一出,難免皇后娘娘會爲難純昭儀手底下的人。索性他送佛送到西,派個御前有名有姓的太監過去,替他們跑了這一遭。

 秋雨也明白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真心實意地道謝:“多謝公公關照。”

 鳳儀宮裏,皇后和一衆妃嬪坐在殿內,不見純昭儀,倒見是御前的人來給她告假。

 皇后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貴妃道:“純昭儀就是多禮,伺候陛下才是大事。便是不遣人來,想必皇后娘娘也不會怪罪的。”

 皇后還能說什麼?她能說不,她就是會怪罪純昭儀?

 她只能脣邊含笑,點頭道:“正如貴妃所言,伺候陛下要緊,請安什麼的,純昭儀很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