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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灰濛的天空掛了一大片烏雲。
雨點淅淅瀝瀝落了下來。
青佑交代完項目合同的細枝末節，他拉開椅子起身，拿着外套打算走，“這幾個項目比較難，大家辛苦幾個月，跟着副總好好做完。”
會議廳衆人點着頭。
十幾雙眼睛望着青佑往門口方向走。
老闆走遠了，底下竊竊私語。
“這句話已經是老闆交代的第四遍了，怎麼回事？”
“何止這句話，林業建材項目青總重複說了六遍，每次說到流蘇和軟木的時候，他就忘記自己說過，又重頭開始說。”
有人拉住要走的助理，“老闆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兒？停工一年，開會又頻頻出錯。”
助理也不知情。
他抱着文件，輕聲說：“老闆的未婚妻懷孕了，老闆下午接到消息，估計是太高興了。”
“一直在走神，我送資料進辦公室老闆就在發呆。把文件給他讓他簽字，籤的就是他未婚妻的名字。”
“我告訴老闆籤錯了，老闆就拉着我跟我說那是他老婆的名字。他老婆懷孕了，懷的是他的孩子，懷的還是雙胞胎。”
“就這一句話，老闆今天一個下午重複了至少二三十遍，我都能倒着背。”
坐在椅子上的幾位經理：“……”
沒等他們發表意見。
只聽到‘砰’的一聲！
青佑被室內的椅子絆了一跤。
“老闆！”
“青總！”
衆人的聲音一同響起，紛紛慌張地站起身去看他的情況。
青佑沒摔倒。
他扶了一下牆壁，從容道：“沒事，你們繼續開會。”
五秒鐘後，他走到會議室門口又撞上了玻璃門。
衆人：“……”
青佑先員工們一步開口，穩住嗓音：“我沒事，你們按部就班地工作，辛苦大家。”
他說完便出了會議室的門。
小助理抱着文件連忙追出去，務必要親眼看着老闆進家門，否則他都擔心老闆這下雨天會摔到某個水坑裏。
進了電梯。
見小助理跑着跟過來，青佑：“我自己開車，你工作完早點下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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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助理張了張嘴，電梯門自動合上了。
但是。
總裁電梯遲遲沒有往下降。
門外的紅色樓層按鈕根本沒有動。
小助理伸手按了“↓”的按鈕，電梯門又重新打開。
看見助理的臉，青佑皺了下眉。
小助理咂舌，他試探地指了下門內樓層按鈕，“老闆，您是不是忘記按樓層了？”
青佑頓了兩秒鐘。
他微微偏頭，側目，一整排樓層按鈕都是滅的。
沒按。
難怪電梯一直不動。
青佑沒說話，伸手按了1樓的鈕。門外的助理看着電梯下行，他不放心，轉身去了對面的員工電梯，去了負二樓停車場。
老闆說自己開車回去。
可是車鑰匙還在他這裏，老闆拿什麼開車？
“——叮！”
電梯到了負二樓。
小助理繞着停車場轉了三四圈，最後停在保時捷車子旁邊。
他看了眼杵在原地紋絲不動的車車。
老闆去哪了？
去哪裏開車了？
開的什麼，用什麼開？
這時，助理的手機鈴聲響了，青佑打來的電話。
他立馬接通，“老闆！”
電話那頭有雨聲，青佑問他：“你把車停在哪裏了？”
“？”
“老闆，車子是您今天下午開來公司的，您停在負二樓的停車場呀。”
“而且車鑰匙還在我這裏，我現在正在車子旁邊。您在哪，我開車出來接您，送您回家吧老闆！”
青佑：“嗯，你開出來，我在街邊等。”
保時捷駛出車庫。
繞過公司外的廣場，往街道邊駛去。
車前燈光照射到路邊西裝革履的男人，他沒打傘，被雨水淋得渾身溼透。
不止淋溼。
他好像是摔了一跤，半邊身子佈滿泥濘。
助理立馬將車停下，撐着傘接了青佑進副駕駛座，“老闆您這是怎麼了？”
雨下大了。
乒乒乓乓砸在傘頂。
青佑進了車，助理去後備箱拿了一條毯子給他。他接了過來，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助理：“……”
往公寓開的路上，車廂裏安安靜靜。
小助理認真地開着車，他偷偷用餘光去瞥副駕的男人，發現老闆又盯着亮着的手機屏幕出神了。
十字路口紅燈前，小助理停穩車子。
他側了側身子，好奇地往老闆手機屏掃了一眼。
粗略掃到是微信聊天框。
頂上的備註是‘知意‘
老闆跟這位‘知意’聊了什麼東西，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不膩嗎？
這時，青佑手機響了。
他接了電話，先開口道：“知意。”
“軟軟她睡着了，你工作結束了嗎？薄御打了兩個電話催我回家了。”
“嗯，我在回去的路上。”
“做爸爸的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很激動？”
青佑：“形容不出來。”
沈知意合上房門離開公寓，她又說：“你回來後別跟軟軟說你知道了，她精心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別浪費她的心意。”
“我今天提前告訴你，是不想中途發生什麼意外導致你們倆掰扯不清。畢竟能互相暗戀十幾年，嘴硬的程度絕非一般。”
青佑無聲笑了笑，“嗯，我明白。”
沈知意又說，“找個機會拜訪一下許肆年吧，人家真的無辜。被你們兩口子一個拿來做擋箭牌，一個直接打進醫院。”
青佑應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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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佑回公寓時，沈知意已經走了。
他進了門，狗子搖着尾巴衝他跑過來，叼着拖鞋放到他腳邊。
青佑換了鞋。
摸了下狗子的腦袋以示獎勵。
他先去了浴室洗澡，將身上泥濘的衣服換下來。
從浴室出來，青佑去了廚房。拿了一瓶鮮奶，放進裝有開水的盆裏，待牛奶溫熱，再拿出來倒進玻璃杯。
拿着溫牛奶去臥室的路上，經過客廳。
青佑注意到了陽臺上多出來的兩個盆栽，下個月就是父親節，聯繫知意說的禮物，他很容易想到那是太陽花。
軟軟在種植太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