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房門,沈七月就嚇了一跳,外面已經黑透,月光高高掛在正當空,院中已經亮了燈籠。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已經子時了?
“沈姑娘,您知道顧公子是怎麼受傷的嗎?”墨北突然開口。
沈七月一愣,這難道跟解蠱有關?於是趕緊一五一十地將顧知白受傷的經過告訴他。
墨北聽後長久不語,沈七月也不催他,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直到快到顧知白的院子,墨北纔再次開口,“世子說,要格外注意這位裴公子。”
“爲何?”沈七月下意識地問,“我跟顧知白也懷疑過他的身份,可是顧知白好像查證過了,他確實是縣令之子。”
“這蠱,是宮中禁物。寧王殿下的生母,先皇的柔妃娘娘,便是中此蠱而亡。”
墨北的話震得沈七月腳步突然停住,她被釘在原地,渾身的血液瞬間發涼。
“宮中之物?那……裴軒……顧知白說他是衝陸景桓來的,陸景桓得罪宮裏人了?怎麼辦啊?天吶,權謀?宅鬥變宮鬥?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你給他打電話……飛鴿傳書,千里傳音,什麼都可以,告訴他快回來,不要爭了不要搶了,趕緊回來,快點啊。”
她不斷地催促着,心跳得厲害,嘴脣和面色都有些慘白,感覺脊樑上流下一股股冷汗。
“沈姑娘莫急,世子也並非庸人。況且這蠱,中過一次的人,便會免疫,世子已經免疫了。”
“陸景桓也中過這蠱毒?”墨北的話讓她的心一下比一下沉得更低。
墨北轉過身,定定地看着她:“沈姑娘,世子中過的毒數不勝數,這就是我爲什麼要去百毒山的原因。”
沈七月眼睛有些發熱,生在那樣顯赫的家庭,也會遇到這麼多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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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是,如果不是的話,自己第一次跟他相遇,他怎麼就帶傷呢?
想到這兒,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一直貼身帶着的玉佩,有心想問更多有關陸景桓的事,可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來了。
丫鬟從院子中走出,將二人請了進去。
方掌櫃聽墨北的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入院內,自己帶了丫鬟守在院門外。
墨北將手中的公雞遞給沈七月,“沈姑娘,一會抱着它,千萬不要撒手。”
沈七月像接傳家寶那樣,一臉鄭重地接過那隻蘆花大公雞,緊緊抱在懷裏。
顧知白一如白天那樣,靜靜地躺着,傷口處已經由丫鬟重新換了紗布,但潔白的紗布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紅。
這樣失血下去,可怎麼得了?
墨北輕輕將紗布拆開,一個汩汩往外滲血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他從懷裏拿出一個白色瓷瓶。
這瓷瓶沈七月眼熟,這不就當時救沈翠翠時用過的嗎。裏面裝着止血的神奇小藥丸。
“給我吧,我去用水化開。”沈七月一手將雞夾在腋下,一手攤開,伸到墨北面前。
墨北眼角微微一跳,“當真?”
“嗐,客氣什麼呀,快點吧,救人要緊。”沈七月揚了揚下巴,一副豪氣沖天的樣子。
墨北將瓶口放在她的掌心,輕輕磕了兩下。
被沈七月夾住的公雞有些煩躁,不停地掙扎想要逃脫,沈七月低頭喝斥一聲,“你老實點,放心吧,不吃你。”
掌心傳來酥麻冰涼的觸感,沈七月驚訝地轉頭,瞬間頭髮直立,頭皮發麻。
只見一條食指長的赤紅色長蟲,正在她掌心不停地蠕動。
軟趴趴的身子顧涌顧涌的,讓人看得心裏發潮。
她最害怕的就是這種蠕動的無脊椎動物了,渾身一個冷戰,全身都跟着顫抖,那小蟲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抖動,竟微微擡頭,像是在看着她。
沈七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噁心和恐懼,甩着手把它甩了出去。
那紅長蟲一下子落在顧知白牀邊,下一秒竟然彈射起來,朝着墨北飛來。
“畜生果然喂不熟!”墨北猛一伸手,將它握住,隨後大步走過去,右手懸於顧知白傷口之上,隨後輕輕鬆開。
紅蟲子剛好掉在傷口處,仍舊直起身子準備向這邊飛來,突然,它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軟軟地趴在傷口處。
緊接着,它竟在傷口處扭來扭去,彷彿在耍寶逗人發笑。
“它在幹嘛?”沈七月藏在墨北身後,不忘緊緊摟住想要向前飛起的大公雞。
墨北沉默了一瞬,“求偶。”
求偶?沈七月睜大了眼睛,求顧知白?
那紅蟲子竟然越扭越興奮,直起上半身發出“吱吱吱”的聲音,等了半天,顧知白也毫無動靜。
紅蟲子似乎有些懊惱,再次趴下來,竟然對着傷口處吮吸起來,身上的紅色濃郁。
“它在吸血,媽的,快阻止它,顧知白會被吸乾的。”沈七月死命戳着墨北,墨北皺了皺眉,往旁邊側去。
沈七月還想拽他,卻發現紅蟲子已經停了下來,再次發出“吱吱吱”的聲音。
緊接着,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一個黑點從顧知白的傷口處冒出。
沈七月吞了口口水,揉了揉眼睛,才發現那不是一個黑點。
竟是一條與紅蟲子同樣長短的黑色長蟲慢慢從傷口處爬了出來。
紅蟲子見狀立刻爬過去,圍着它轉了一圈,二者開始糾纏起來。
沈七月動也不敢動,生怕粗重的呼吸會引起他們注意。
這就是蠱啊?原來顧知白身體內竟有這麼一條噁心的東西!
以她兩世淺薄的感情經歷,她也能猜得到那兩條噁心玩意在幹什麼羞羞的事。
她輕輕扭過了頭,墨北輕咳一聲,語氣有些不自然,“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
“不是?”沈七月擡頭看過去,只見黑蟲子已經將紅蟲子糾纏住,紅蟲子剛開始還是聲音明亮的“吱吱”聲。
不一會,聲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嘶啞,彷彿被人卡住了脖子。
靠!原告黑蟲子想殺了紅蟲子啊。沈七月有些懵,不喜歡就不喜歡嘛,弄死算怎麼回事啊?
“要不要救救你的寵物?”
墨北沒有說話,見那邊兩條蟲子已經糾纏得難解難分,他迅速搶過身七月懷裏的公雞扔了過去。
那公雞似乎早已經等待多時,剛落到牀上,便向那兩條蟲子啄去。
紅蟲子和黑蟲子自公雞一出現,便顯得有些焦躁,身體瘋狂扭動,可越是扭動,纏得越緊。
不一會兒,兩條蟲子身子就出現了啄傷,身上有鮮血不斷流出。
沈七月目不轉睛地盯着牀上的“戰場”,突然門外響起爭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