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世子把玩着手中的玉簪,吩咐屬下。
“去查一查這女子,是什麼來頭!”
明明一門心思想嫁給本世子,卻口是心非,玩欲擒故縱的遊戲,真當本世子是那等色令智昏的窩囊廢?簡直豈有此理!
謫仙一樣的貴公子,在衆人吹捧欽羨的世界裏待久了,突然被一道不屑的目光審視,令人很是煩躁。
很快,派出去的人就來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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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名叫沈清月。乃魏伯公的私生女,排行老七,昨日晌午才歸府認親。據說孃親是一名花魁。所以這姑娘,生下來就隨母親,入了賤籍。”
侍衛沒有注意到自家主子臉色鐵青,雙拳緊握,繼續說道。
“聽說長公主府上的小郡王,僅看了一眼那姑娘,就被其美色迷惑。嚷着鬧着要納她爲妾。如今,國公府裏頭的人,都說她是狐狸精轉世,專勾男人魂魄!”
“後日,長公主生辰。小郡王特意交代,讓魏伯爺務必把那姑娘一起帶過去赴宴呢!”
“蠢貨!”
一向風光霽月不喜於行的世子爺,竟然皺眉慍怒,還破天荒的出口罵人。
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字,也不知罵的到具體是誰,卻讓屬下吃驚,連接下來要說的話,都忘了。胡亂的扯了一句。
“世子,您是說那姑娘雖長得貌美,人卻蠢笨麼?”
本就少言寡語的泓世子,懶得回答。
那女人比千年狐狸還狡猾,精明算計,豈是蠢笨之輩?反而是那不長腦子的寧肅,愚鈍不堪,呆傻如豬。
自己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拎不清嗎?
依着長公主的潑辣性情和惡毒心腸,只怕兩日後,那姑娘不是去赴宴,而是去赴死。
如此嬌俏伶俐的美人,若就這麼死了着實有些可惜。
乳白色的玉簪,被男人手指搓磨的有些發熱。特別是簪尾那彎小小的白月,像一弦彎鉤,將沉沒在湖底的將死之心,慢慢的釣起。
“去庫房,挑幾樣貴重禮物,後日我要去一趟公主府,給堂姊祝壽。”
故恭王與先帝乃堂兄弟,所以論輩分,祁慕得喚長公主一聲堂姊。
“對了,記得備一套紫色的衣服!”
自父親逝去之後,祁慕極少以世子的身份公然出門。五年來總共在皇家宴會上出現過三次,無意中恰好穿了紫衣。
不知怎麼着,京中人便廣傳謠言,說恭世子唯鍾愛紫色,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傳便傳吧,左右是件不足掛齒的小事,便由他去了。不曾想,這些庸俗之輩竟信以爲真。
包括那位滿門心思想着嫁入恭王府的“牙尖”姑娘。
這個稱呼甚妙。祁慕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轉瞬即逝。
經歷了玲瓏閣的糗事後,不論萍姨娘怎麼勸說,清月都不願意再逛了。
“後日你要去公主府赴宴,沒兩身像樣的衣服如何出門?”
“難道真要將周氏送來那套老太婆都嫌棄的褐黴裳穿出門?”
是啊,首飾沒有買成就算了,衣服要還是要置辦一身,否則在宴會上失了臉面,自己以後的處境怕是會更艱難。
原本萍姨娘打算去綵衣閣,可見過鴻世子眼中那抹暗藏的喜色後,更加確定了清月的價值,於是,咬咬牙,領着人走進了錦繡閣。
這是京城最有名的成衣鋪子,店裏最普通的一套衣服,至少上百兩,貴的甚至幾千。
因爲貴,裏頭的衣服也是格外精緻,用的都是最好的絲綢和華錦,一針一線都格外講究。那些花紋裝束,都是最時興的樣式。
所以,常來錦繡閣的客人們,非富即貴。許多侯爵功勳世家,每年給夫人小姐們製作衣裳,也都是從錦繡閣預定。
饒是清月這樣不貪念世俗凡物之人,一進來,也被琳琅滿目的漂亮裙裳所吸引。
店小二見兩人穿着樸素,並不是很熱情,連招呼都懶得打。
清月倒罷了,渾身上下連一件像樣的飾物都沒有。 而萍姨娘是特意精心打扮過的才出門。可在這些日日跟皇家貴族女眷打交道的店小二眼中,依舊是上不了檯面。
選了五六件款式,又一一問過價錢後,萍姨娘拿了最便宜的那套淺紫色裙子遞給清月。
“我瞧着這套不錯。你去試試?”
店小二私下翻了個白眼,暗中嘀咕。
什麼眼光,挑了最次的款式,還是去年賣不出去的呢!沒錢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來錦繡閣顯擺。落魄戶,瞧着就是個窮酸樣。
清月知道萍姨娘手中並不寬裕,以她兜裏的銀兩,即便買下這件,也頗爲勉強。
於是將眼光從那些精美的華服上撤回,喜欣喜的笑說。
“姨娘好眼光,這套穿起來一定好看!”
店小二更加鄙夷,原來是個姨娘,難怪如此寒酸。
清月從裏間換了新裙子緩緩走來,問。“姨娘,好看嗎?”
豈止是好看,簡直跟那小郡王形容的一樣,如同仙女下凡,讓凡間萬物失了顏色。
就連原本把腦袋翹到房頂上的店小二,也看的眼珠子都快掉落。
是誰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分明是衣靠人裝才對!
明明是醜的賣不出去的一件舊款式,怎麼穿在這姑娘身上就如此驚豔呢?
果然,姿色才是最上等的華服!
誰能料到,帷幔下的小姑娘,竟長了如此一張風華絕代的臉。特別是那白玉一般光滑細膩的肌膚,嫩的可以掐出水來,生生把旁人都不敢輕易嘗試的紫色,穿出了輕盈飄逸的超凡貴氣。
“來來,店小二,我們就要這套了。三百兩銀票,你數數!”
萍姨娘迫不及待的掏錢,生怕這套又便宜又好看的裙子被人搶走。
可越怕什麼,偏偏來什麼。
外頭進來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子,錦衣華服,滿頭金玉珠寶,晃得人眼花繚亂,身後還跟着五六個丫鬟,一進門就看中了清月身上的裙子,毫不客氣的說。
“店家,這衣服我看上了,願意出雙倍的價格買下!”
萍姨娘氣的火冒三丈,卻忍着怒氣同對方講道理。
“這位小姐,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這件衣服是我們先看上的。且銀兩已經付清,您如此這般強取豪奪,實在是不合規矩!”
店小二既想要多一倍的價格,又顧及買賣規矩,只好請掌櫃的出來,並三言兩語的說了來龍去脈。
掌櫃的擡頭一看,迅速變了一張笑臉,諂媚的討好。
“原來是寧嘉郡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