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幽邃的眸,定格在黎舒窈身上的剎那,便讓她不自覺停住了腳步。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兩人目光相對的頃刻間,黎舒窈呼吸不自覺屏住。
說不上來爲什麼,心底潛意識中有一種想立刻離開的衝動。
然而不等她反應過來,前廳中的男人卻緩緩開了口。
漆黑的眼眸中升起了幾分興味,薄削的脣角也勾起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語氣中帶着點恰到好處的疑惑。
獨獨少了方纔間讓黎舒窈只對視一眼便想逃離的危險凝視。
“她是?”
謝父和謝母隨着顧瑾川的視線看過來。
謝母率先開口。
口中帶着長輩對小輩的溫寵和疼愛。
“這是窈窈,你黎伯父的孩子,這些年一直生活在謝家,我和你爸早已把窈窈當成了親女兒疼愛。”
說話間,她招了招手,“來,窈窈。”
頂着幾人的視線,黎舒窈暗中緊了緊指尖,從容走過去。
謝母輕輕拍着黎舒窈的手,對顧瑾川說:“瑾川,你比窈窈大六歲,今後多照顧你妹妹。”
黎舒窈看過去時,正好看到男人眼底有什麼悄無聲息閃過。
她並未探究,正欲收回視線。
卻見那冷矜如神祗的男人,指尖在青柚茶杯邊緣輕輕碾過,薄脣中吐出兩個字:“妹妹?”
他語氣着實稱不上順從。
相反,還有一抹若有似無的忪懶意味。
似諷非諷。
帶着說不出的輕慢。
黎舒窈皺了皺眉。
謝父謝母也頓時意識到,顧瑾川流落在外那麼多年,親生父母把別的孩子當成親兒子呵護,對他這個親生骨肉置之不理,甚至還需要他自己主動甩出親子鑑定才能認祖歸宗,心裏自然有怨恨。
現在讓他在迴歸謝氏的第一天,憑白認了窈窈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心裏自然不樂意。
謝母正打算揭過這個話題,免得陰差陽錯讓顧瑾川對謝氏的怨恨連累到黎舒窈身上,
還未開口,卻見一直不溫不淡的顧瑾川主動站起身,指尖理了理袖口,冷眸輕掀,眸光在黎舒窈面上打量一圈,勾脣懶笑:
“既然是妹妹,不叫聲哥哥聽聽?”
黎舒窈眉心幾不可察地緊了緊。
在顧瑾川似乎漫不經意,實業頗具有壓迫感的視線下,黎舒窈輕抿着脣,喊了聲“大哥”。
本以爲此事會就此揭過,卻不想,在黎舒窈準備離開的時候,顧瑾川又冷不丁問了句:
“窈窈平時是怎麼稱呼謝昱淮的?也是喊‘大哥’嗎?”
當時的黎舒窈並不明白顧瑾川那話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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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當時的語氣太過於稀疏平常。
彷彿只是不經意間隨口那麼一問。
她並沒有多想。
然而直到很久以後,黎舒窈才發現,顧瑾川是有多介意她和謝昱淮從年少一起長大的那些年。
介意到,一個微不足道的稱呼,他都不想容忍。
自從那天第一次見面之後,黎舒窈對於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大哥’,是本能的避而遠之。
之後她也都刻意避開和他見面。
但不知是不是她運氣太背,每一次顧瑾川來謝氏,兩人都能遇見。
或許在她身上,顧瑾川也覺察到了有意疏遠的信號,之後那幾次見面,兩人之間,只是短暫的視線接觸,
她喊聲“大哥”,他淡淡點頭以示迴應。
從未再有過多的交集。
再到下一次近距離接觸,便是到了昨天,也就是謝昱淮的訂婚宴上,她意識昏沉胡亂中和顧瑾川衣衫不整糾纏在牀上的那一幕。
所以在黎舒窈的印象中,顧瑾川就像那遙不可及的天上月。
冷淡,疏離。
疏懶的笑容中雖總透着一股散漫,骨子裏卻盡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這樣的人習慣了掌控一切,習慣了剋制隱忍,讓他人難以察覺其內心深處的心思。
黎舒窈本以爲,這樣的人,在牀上也會是一如既往的剋制。
可從不曾想,在她面前的顧瑾川,全然不復媒體中報道的樣子。
就比如此刻指尖隱隱想要挑開她裙襬,在腰窩處打轉的男人,哪裏有半分旁人口中矜冷自持、不近女色的影子。
隱忍呼吸間,黎舒窈躲開他吞噬性的吻,一隻手急迫慌亂地按住了他亂動的手腕。
“……顧瑾川!”
中途被她躲開,顧瑾川倒也不再強迫吻她。
薄脣順着遞送到眼前的瑩潤耳垂,一路往下吻上她頸側。
掌心貼合在她腰後,
他沒有撥開她的手,也沒有再扯她衣服。
只啞着聲音問:
“剛纔在想什麼?”
黎舒窈無意識抿緊脣角。
卻引得一陣輕微的刺痛。
此刻那紅脣上,泛着明顯的腫。
她平復着呼吸,輕輕閉着眼睛,“沒什麼,我自己洗,你先出去。”
顧瑾川倒也不強迫她。
鬆開對她的束縛。
手掌虛虛覆在她腰後。
防止她不小心掉下來。
出口的聲音染着淺淺的薄笑,“顧太太能自己下來嗎?能的話,你就自己洗。”
黎舒窈目測盥洗臺到地上的距離。
幾乎沒有猶豫,手撐在臺面上,矮身往他身側一挪,就要下來。
然而被顧瑾川擾亂了心神的黎舒窈忽視了自己軟的跟面條似的腿。
腳尖剛一接觸地面,膝蓋一軟,就要跌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靜靜看着她的顧瑾川忽然俯身,手臂牢牢扣住她的腰,將人穩穩箍在了懷裏。
男人動作輕緩地將她背後勾纏在自己指尖的髮絲撥開,無聲輕嘆一聲,護着懷裏的小姑娘,將人放在浴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