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三十杖刑,他是躲不掉了。
身後的侍衛得令,直接把程子楓架了起來,像宰豬一樣綁在老虎凳上。
官差用得可是宮裏責罰犯人專用的廷杖,實心的慄木,足有拳頭那麼粗。
只見兩人手起棍落,一下一下結結實實地打在背上、腰上。
程子楓雖久在軍營,可也是養尊處優的多,衝鋒陷陣的少,哪裏受的了這棍棍要命的廷杖。疼得他是齜牙咧嘴。
不出一刻,已經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成一片。
老夫人在旁邊看着,幹心疼卻沒有任何辦法。
誰都知道,這旨意多半是攝政王替小皇帝擬的,可哪個又敢站出來說半個不字?
只有被拿捏的份兒。
三十杖還沒打完,程子楓已經是體力不支,四肢耷拉着趴在長凳上。
“哎呦……哎呦……”叫着。
全然沒了剛才欺負海雲舒時的威風。
“我的兒啊——”
老夫人哪裏見過這血腥場面,還是生生打在親兒子身上,這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嗎?
白師師跪在一邊,也是嚶嚶勸道:“老太太,你可要保重身體啊,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誰來支撐咱們家?”
老夫人捶胸:“都是我沒用,害得兒子各個遭難,我還不如死了清淨!”
衆人忙攔着她尋死覓活:“老夫人——不要啊——”
見她們拉拉扯扯個沒完,江成璟直接讓人拿了條白綾過來。
“老夫人若想死,本王這兒有的是法子,鴆酒、匕首、白綾,你隨便挑一樣。”
老太太一怔,沒想到江成璟直接給她來了一出釜底抽薪。
只好撲到程子楓身上替他擋着,大聲哭:“兒啊,你冤枉啊,都是爲孃的不中用,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娘可怎麼活啊。”
人還沒死呢,就跟着哭起喪了。
前幾天海雲舒被帶走的時候,滿院子可是沒一個出來。
看來,禍事不落到自己頭上,是不會感同身受,幡然醒悟的。
白師師攔着老夫人怕她有什麼閃失:“老太太別急壞了身子,侯爺遭此橫禍,我也恨不得以身相替。如今陛下定是被矇蔽了,咱們只有忍耐,早晚會等來一個公道的。”
老夫人都被她的話震驚了,頭上直冒汗。
上次宮裏傳旨來,白師師就丟人現眼,惹了禍。不曾想,過了這麼久,她還是沒張進。當着攝政王的面都敢胡說八道。
她這鄉下女子,本就不懂什麼規矩,竟還裝腔作勢,擺出一副女中諸葛的樣子。
豈不知她是東施效顰,越想賣弄聰明,越顯得愚蠢至極。
江成璟嘴角牽起一抹冷意,問程子楓:“程侯,這是你府上的奴婢?”
程子楓還沒說話,白師師已經行禮接道:“民女白師師,是程侯的妾室。”
“哦?”
江成璟這一個字,語調怪怪的,頗有深意。
“你就是白師師啊。”
白師師覺得江成璟在看她。
難道他早就知道她了?
霎那間,有千百個念頭從白師師腦海中閃過。
都說這攝政王不近女色,怎麼一直盯着自己看呢?
也是,她的姿色也不遜於海雲舒。
沒準兒江成璟就是個貪圖美色的,還故意裝出坐懷不亂的樣子。
要是她也能像海雲舒那樣攀上攝政王府的關係,這侯府裏的人,誰還敢踩在她的頭上,給她臉色看?
想到這兒,白師師不禁低了低眉,手指挽過額前的一縷碎髮,做出一副純良羞澀的模樣。
“程侯真是不挑食,這種貨色也納回家做妾啊。”江成璟嘴裏一點沒留情。
白師師沒料到自己等來的不是柔聲細語,而是一通毒舌。
“白小娘,你剛才提到陛下被人矇蔽,是想說皇帝是昏君?還是說本王專權恣肆,矇蔽聖聽?”
白師師花容失色,亂了陣腳:“民女……民女不是這個意思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家侯爺沒教你規矩嗎?”
她哭哭慼慼:“王爺,民女知錯了。”
“妄議聖上可是大不敬的死罪。前朝有位諫義大夫,出言不遜、有損天威,後被抄家滅門,人頭現在還在城門口掛着呢。”
這件事確實是前朝的一樁大案,京城百姓都知道,也都見過西城門那顆早就風化的人頭骨。
白師師被這麼一嚇,也是腿軟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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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璟微眯着雙眸,透着威嚴和震懾,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掌嘴。”
白師師爲求自保只能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自己的臉,直到五指血印斑斑。
“都是民女口無遮攔,都是民女狂妄無知……”
程家大宅院裏,主君受了杖刑,小娘被扇得口鼻流血,老夫人癱坐在地上左右爲難。
真是人仰馬翻,景色斐然。
不一會兒,行刑的人過來說:“稟王爺,程侯暈過去了。”
原來也是個表面硬,裏頭虛的草包,三十刑杖,就受不住了?
“打了几杖?”
“回王爺,二十三杖,另還有七杖尚未行刑。”
江成璟瞥了白師師一眼,問:“本王瞧你剛才對程侯很癡情啊,恨不得以身相替,是個貞潔烈婦。”
她不敢亂說一個字,生怕再有什麼閃失,禍從口出,今天她算是體會到了。
“要不,剩下的板子,你替他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