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雲舒不解:“發生什麼事了?”
少陽驚呼:“還能有什麼,當然是魯國公府的命案了。”
少陽雖然左右不了府衙審案子,可她畢竟是先帝嫡女。宮中有母后皇太后撐腰,宮外有仕途坦蕩的駙馬依靠,想打聽什麼消息,還是輕而易舉的。
少陽:“從前,我到真沒看出來,魯若沁柔柔弱弱的,話都不大聲說幾句,竟是這種歹毒之人。”
這段日子,少陽雖未照面,可也託人給關雎閣送了不少信,有些是海雲舒早就知道的,有些是先前不知道的。
什麼魯若沁爲了重獲光明,任用巫醫挖別人眼睛啊。
什麼魯國公夫人在小太后處談了一宿,最後哭着出宮啊。
什麼魯若沁的屍體尚未驗屍就不翼而飛,應天府尹已經愁的三天吃不下飯了。
……
簡直比說書都精彩。
海雲舒問:“魯家到現在都不知道,整件事,是小太后在背後搗鬼的?”
少陽睿智,舉止透着端莊大方:“魯國公何等身份,宦海沉浮這麼多年,會看不出這點伎倆?他是不敢動小太后,才把氣都撒你身上。”
海雲舒合上手裏的那本《素書》:“他擺明了是誣陷,弄些莫須有的事,就想定我的罪?”
“可憐天下父母心,爲了給女兒出這口氣,他也算拼了這把老骨頭了。”
“拼誰不會,左右我賤命一條,還怕他折騰?”
“也只有你,明明牽扯其中,卻還坐得住。”
“我到希望魯家人咬得緊些,他們咬得越死,案子就會查得更徹底,到時候看誰臉上掛不住。”
少陽神祕道:“那夜,國公夫人去了小太后宮裏,不知說了些什麼,回來魯若沁的屍體就不見了,你不覺得蹊蹺嗎?”
涉及命案,尤其是王公貴女,往往死後要驗屍,且這種人在府衙有專門停屍的地方,專人負責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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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是還原案情最有效的東西,魯國公若真想將兇手繩之以法,就該配合府衙驗屍。
而不是一拖再拖。
結果拖到現在,屍體也不見了。
海雲舒忽然間有個毛骨悚然的想法:“少陽,我現在懷疑魯國公該是在利用魯若沁的死,跟小太后談什麼條件。”
少陽忽然被點醒:“也是,魯國公府子嗣繁多,魯若沁不過是一個盲女,真有外界傳的那麼受寵嗎?”
國公府裏,向來不缺能人才女,魯若沁兄弟姐妹各個出挑,她何德何能會得到如此重視?
有些事,表面越是完美,內裏問題越大。
海雲舒分析:“即便魯若沁真受寵,就像你說的,她的死已經成爲了不可逆的事實,魯國公明知道小太后是主謀,要麼就認慫忍了,要麼就以此事爲籌碼和小太后聯手,要點實惠,最後把髒鍋甩給別人。”
如今看來,很可能是第二種情況。
一場合作,價碼很重要,更何況這場交易還是狗咬狗。
“魯國公用女兒的命,向小太后討了個不可告人的便宜,他們之間達成了某種共識,各取所需。”
“下一步自然是要掩蓋真相,毀屍滅跡。”
如此一來,魯若沁的屍體不翼而飛,也就說得通了。
一入侯門深似海,上到垂暮老人,下到黃口小兒,不過都是家族興衰中的一顆棋子,有沒有分量,全看執棋者怎麼落子。
魯若沁再得寵,也不過是個棋子。
少陽對海雲舒說:“你還好,江成璟算是把你摘出來了。他的面子,任誰都要給個八九分。魯家不敢動你的。
“不然,你可要成冤大頭,被砍成肉泥了。”
小太后礙於江成璟眼下不會爲難海雲舒,這樣一來,她恐怕已經跟魯家達成了某種默契,要讓那些打手頂罪了。
當初那幫歹人是領了上面的命,拿了上面的錢,才對魯若沁下手,不然一羣鄉野盜匪,哪敢對國公之女動歪念頭。
如今出了事,誰還顧得上誰啊。
海雲舒有點替楊崗山的那位二當家擔憂。
說白了,他也只是個打手,雖說下手狠了些,可她親妹妹被魯若沁剜了眼睛,生生折磨害死,任誰也沒辦法保持理智。
聽說,楊崗山衆人已經被詔安,當初的二當家——謝坤也已經任職冀州兵馬都總管,如今正領兵在淮南剿匪。
該不該把消息透漏給他呢?
海雲舒頗爲糾結。
“雲舒?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
“要說魯若沁的屍體沒了,到讓我想起一件事來。”
“何事?”
少陽講着一樁奇聞軼事:“你知道嗎,南瀛流傳着一種古老的說法,說凡人有三百六十節、九竅、五臟六腑,人死後,要臟器俱全,才可投胎。”
“南瀛?”
小時候聽人講過,高祖皇帝親征南瀛,收復河山。那裏可是蠻荒之地,異族妖術盛行,步步沼澤瘴氣,神祕複雜的很。
“我也是聽先帝偶然提過一次,說魯國公的祖上是從南瀛過來的。”
海雲舒推測:“所以,即使海雲舒死了,他們還是會找眼睛給自己女兒補在上,讓她早些往生?”
“我想是的。”
魯若沁身前身後,都對眼睛這麼執着,恐怕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少陽拉着她:“雲舒,你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
海雲舒與少陽乘馬車一起來到外城的燕子樓。
這是京城最大的教坊,裏面全是被抄家查封的犯官之女,在此淪落爲官妓,供皇親官員們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