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臉色驀地一變。
葉雪上前一步，對着葉凝斥責道，“姐姐，我知道不能成爲師傅的徒弟，你心有不甘，可你也太狂妄了！”
“沽名釣譽之徒。”葉凝打量着肖恩的目光彷彿在看一個滑稽的小丑，右手食指輕輕在坐椅扶手上打着節拍，“我和你不過只在這學校裏遠遠打過幾個照面，你就能看出來我是否有調香的天賦？”
她又笑了一聲，神情玩味，“不知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心靈感應？腦電波感應？”
禮堂的空氣凝滯了一瞬，既而爆發出雷鳴般的笑聲。
不知是哪個男生高聲說了一句，“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這個肖恩就是故意找葉老師茬的。人家葉老師是雙學位博士，稀罕當你徒弟？”
另一個人也說，“就是，我就說怎麼越聽越奇怪呢，不想收徒就不想收徒，葉老師從頭到尾都沒表示過想當他的徒弟，就他和葉雪一唱一和，搞得好像葉老師上趕着似的。還隔空鑑天賦，可把他牛逼壞了！”
衆人回頭一看，卻是周博明和葛思睿。
十八班的學生今晚一個都沒來聽肖恩的演講，他們兩個自然也沒打算來的。
只是晚自習到一半，肚子餓了，所以結伴到學校禮堂邊的小賣部買點吃的。
結果路過禮堂大門口的時候，聽見了肖恩要收葉雪爲徒，乾脆進來看看熱鬧。
禮堂里人滿爲患，他們也沒有落座，就站在過道旁聽着。
哪知竟然聽到肖恩這麼貶低葉凝，越聽越氣，忍不住就出聲嗆回去。
被他們這麼一說，衆人也覺得肖恩和葉雪的舉動太過刻意，明面上說着是要向葉凝道歉，怎麼反而藉着收徒一事把人羞辱一頓。
怎麼看怎麼像找茬。
目的被這樣赤裸裸地拆穿，肖恩頓時僵在臺上，臉色難看。
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不該太過自大，被葉雪求了一兩句，就答應幫她借收徒的事情羞辱葉凝，反而搞得現在下不來臺。
“可是姐姐，你在調香上沒有天賦，是奶奶親自考驗過的呀。”葉雪見肖恩被反駁得無言以對，頓時急了，心思一轉，連忙找補。
“奶奶從小就培養我學調香，她會偏疼我，也是因爲我在調香上面的天賦。可你因爲這一點對奶奶不滿，就藉口報復我，讓薄家把葉家逼到破產……”
她說着說着，還哭了起來，一臉情真意切，彷彿在爲葉老太太心痛一般。
這一番說辭，完全把葉家破產的原因推到了葉凝對她心生嫉妒上面，對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輕描淡寫，一語帶過。
偏偏還真有人信了，畢竟內情如何，外人並不知全貌，在他們看來，葉凝纔是葉家的大小姐，正常人怎麼會因爲一個養女得罪了自己，就把自己家搞破產呢。
一時間，又有不少說她“白眼狼”的聲音在竊竊私語。
“對，是葉老太太測試過你們的天賦告訴我的。”肖恩找到了臺階連忙跟着說。
“不久之前，葉老太太就聯繫過我，爲了傳承葉家的香水事業，她想讓我在你們姐妹兩個中間收一個爲徒，我看中了葉雪的天賦，選了她。卻想不到你因爲做不成我徒弟，就心生忌妒，把葉家逼到破產！”
這兩人顛倒黑白，偏偏還說得振振有詞，跟真的一樣，聽得葉凝忍不住笑了。
“我有沒有調香的天賦，葉老太太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調出來的作品纔算。”她原本還想看看他們今晚搞這一出是要放什麼大招。
結果就這？
頓時就沒了耐心。
“什麼意思？”肖恩懷疑自己理解錯了，“你這是在向我挑戰？要跟我比調香？”
“你不敢？”葉凝挑眉反問。
她向來不喜歡麻煩！
但麻煩找上門了，她不介意把對方打回原形！
“你覺得你有本事贏我？”肖恩既覺得葉凝不自量力，又覺得她小看了自己，頓時氣笑了。
“姐姐，你瘋啦！”
葉雪假裝吃驚，實際上心裏都快樂瘋了，她本來只是想借着肖恩的名頭羞辱葉凝一番，出一口惡氣。沒想到葉凝居然要挑戰肖恩，自取其辱。
可她臉上還是裝出一副擔憂葉凝的模樣，“你怎麼可能贏得了我師傅，你現在跟我師傅道個歉，就當你剛纔的話沒說過吧！”
其他人也跟葉雪一樣覺得葉凝瘋了，都用驚疑的目光看着葉凝。
葉凝不理睬葉雪，只是看着肖恩挑釁地笑。
“好！你想自取其辱，我就成全你！”肖恩冷哼了一聲，根本不把葉凝放在眼裏，“你也別說我欺負你，我給你一週的時間，一週後，我們就在這雲陽高中裏比調香。我會請來知名品香高手一起前來品評！”
“不必，就今晚吧。”葉凝卻是道。
“不行。”肖恩有幾分慌亂地斷然拒絕道，“今天這麼倉促，哪裏來得及請知名品香師來爲我們做評判？要知道無名小卒是不配品鑑我的香水的！”
“哦，可我知道國際知名的品香師藍夫人剛好在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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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寒年如墨般的黑目輕擡，不緊不慢的開口，“她是陪伴她的國際友人亨利懷特先生來這裏遊玩，亨利懷特先生是出身格拉斯的知名品香師，他們兩個沒有資格品評你的香水了？”
“就算要比，準備各種香料器材也需要時間！調香是需要靈感的，只有你們這種外行人才覺得這麼倉促也能調出好香水！我說一週就一週！”
葉凝微微頷首同意，“行，那就給你一週。”
不知道爲什麼，見葉凝答應得如此爽快，而且一臉自信，肖恩反而覺得不對勁。
他思忖片刻後，沉聲道，“我聽說你已故的母親也是個調香師，曾經留下不少香水配方，你不會是打算借用你母親的配方來跟我比吧？”
“怎麼？你怕了？”葉凝眉眼含笑，笑卻不達眼底！
“當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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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凝滿意地笑了笑，又對着肖恩一字一句地道，“記住了，是我讓着你，需要這一週的是你！”
禮堂裏的衆人登時炸開了鍋，對着臺上的肖恩指指點點。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肖恩怯場了。
至少在氣勢這一塊，他就先輸了。
肖恩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想如果不是聽了葉雪的慫恿，自己怎麼會這麼丟臉。忍不住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步下臺離去。
葉雪心中一驚，追了上去。路過葉凝身邊的時候，她壓低了聲音，陰陽怪氣地道，“姐姐，希望你到時候不要輸得太難看！”
這時，葛校長打來電話，不停地向葉凝道歉，“葉凝啊，對不起啊，我沒想到肖恩會做這樣的事情來。”
他今晚有個會，演講就聽了前半段，就交給其他教職工負責後續，自己去開會了。結果剛開完會，就聽說葉凝被肖恩當衆羞辱了。
他是真的很生氣，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也無可奈何。
“沒事。”
昨天知道肖恩是Q的徒弟後，她就讓人把他調配的香水全部買了回來。
不得不說，這些香水的確令人驚豔，也非常具有個人風格。只是這個風格她很熟悉，是屬於另外一個人的。
她看着肖恩倉皇的背影遠去，越發肯定了心裏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