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肖眉心緊蹙,吸了一口氣,纔開口:“傅總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把自己關在酒店房間裏自殘,脾氣狂躁,不讓任何人接近。”
傅言深自殘?
我震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心驚地問:“怎麼會這樣?他之前好好的呀……”
“我也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早上,我強行讓人撬鎖進去,剛進門被他用花瓶砸了出來,房間黑漆漆,隱約看到他白襯衫上沾着血。”林肖垂眸,邊說邊回憶的樣子。
聽着他的話,我緊張地攥緊雙手,指尖深陷進手心裏。
“我諮詢過心理專家,他這種情況可能是抑鬱症,也可能是邊緣性人格障礙,具體是什麼病還不確定,我只知道他現在睡眠質量很差,常常讓醫生開安眠藥。”
林肖呼出一口氣,很是苦惱地說。
傅言深有心理疾病?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也沒見過他自殘。
不過,我之前看過家裏牀頭櫃有安眠藥。
我也恍然想起,他嗜痛。
那次被我咬窒息,他還能亢奮高潮;後背被彈片打傷,不打止疼針生挖彈片都不怕疼;還有傷口被我抓傷,他覺得爽……
他原來是真的有病。
“盛小姐,傅總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如果安撫不了他,他會自殺!”林肖神情愈發凝重,語氣焦急。
聞言,我驀地想起時夏臨死前那晚對我說過的話,她說傅言深以前性格孤僻,厭世,不許任何人靠近,只有……
“你找時錦吧,只有她能安撫得了他。”我連忙告訴林肖實話,同時,鼻尖泛起絲絲的酸意。
“我昨晚就派人去接時總了,這個點,她應該到了。不過,傅總他嘴裏一直唸叨着你的名字,所以,我來請你也過去看看。”林肖說話間,擡腕看了眼手錶。
他又看着我,目露請求。
傅言深叫着我的名字?
我忽地想起之前,他睡着後,也會叫我,心口悶悶的,說不清是怎樣的滋味。
想着他可能會自殺,我沒有猶豫,跟着林肖,直奔傅言深現在所在的酒店。
他住的正是我們剛來那晚的總統套房。
我剛進門,一眼便看到客房外間的時錦,她應該是剛剛趕到,素面朝天,風塵僕僕的樣子。
我下意識地看向裏間的房門,胡桃色木門敞開一點縫隙,門鎖被撬壞,露出破洞。
房間門口守着兩名黑西裝保鏢。
“他現在情況怎樣?”我衝外間的保鏢隊長問。
隊長:“盛小姐,傅總很久沒動靜了,時小姐剛到,準備進去看看。”
很久沒動靜,會不會有危險?
他會不會……
我心臟一沉,不敢想下去。
“你怎麼來了?”時錦走到我跟前,挑起眉頭,打量着我,問。
一副很看不起我的樣子。
我沒理她。
“阿深五歲的時候,唯一依靠的媽媽丟下他,撒手人寰……我們這些孤兒都是沒根的,不過,他只依賴我,只願意跟我親近。”
時錦看着我,脣角微揚,眉眼間染着幾分得意與自豪。
都什麼時候了,她這是在向我炫耀,她在傅言深心裏的分量嗎?
她沒必要炫耀,我清楚。
“時錦,你快進去找他吧。”我沒心思跟她爭風吃醋,催促她。
時錦輕嗤一聲,她邁着鎮定的步伐,撩了下中長短髮,走向那扇門。
她進去後,把門帶上了,我看不見裏面的狀況,不確定傅言深現在是生是死。
“啪!”
這時,從房間裏突然傳來一聲什麼東西摔碎的聲音,只聽“啊!”的一聲尖叫,下一瞬,房門被人拉開。
“滾!”從房間裏傳來男人暴躁的低吼。
時錦捂着額頭,衝了出來,她一臉驚慌,眉心緊鎖,很疼的樣子。
“時總,傅總現在還很暴躁?”林肖走到她跟前,急切地問。
“他瘋了一樣,沒有一點理智,連我都不認,用菸灰缸砸我!”時錦帶着哭腔,難過地說。
看來,傅言深真的病得不輕,連時錦都安撫不了他。
“林肖,趕緊叫醫生來吧!”我上前一步,對林肖提意見。
林肖一臉爲難,“傅總的私人醫療團隊在趕來的路上,他不能隨意就醫。”
“盛小姐,請你進去試試!”他又勸我。
“叫她進去幹嘛?阿深最不想——”時錦話到一半止住,嫌棄地瞥了我一眼。
“啊——”
就在這時,從房間裏傳來男人痛苦又隱忍的低叫,我神經繃緊,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直奔房門口。
一股嗆人的菸酒味從門縫飄出,他一定喝了很多酒抽了很多煙。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
房間內,黑漆漆的一片,所有的遮光窗簾都被拉上,濃重的煙氣薰着眼。
一縷光線從門縫照進,我隱約看到蹲坐在牆根的人影,微弱的光線下,明晃晃的刀刃散發出銀白的光。
鋒利的尖刀正抵着一條麥色的胳膊,緩緩劃開皮膚……
看着這一幕,我心臟揪疼,大步上前。
“滾!”
男人擡起頭,惡狠狠地吼。
他動作利落地反握着刀柄,刀尖指着我,怒目嗜血猩紅,滿身陰戾。
門縫透進的一束光,剛好落在他的身上。
他仰着下頜,兩眼空洞無神,沒有焦點地看着我。
他的樣子像是一種受傷害後的應激反應。
兇狠暴躁,其實是防禦吧。
“傅、傅言深……我是盛喬喬……你把刀放下,好嗎?”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壓低着聲音,柔聲地哄。
“喬、喬……”他乾燥龜裂的薄脣翕動,從喉嚨深處,發出機械的聲音。
他居然沒有攻擊我。
我稍稍安心,又上前一步,緩緩蹲下,與他平視。
“對,我是盛喬喬……”
看着他白襯衫上一塊塊血漬,我聲音都啞了起來,他的手臂上,數道新傷口,阡陌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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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身上很多的疤痕是這樣自殘留下的。
傅言深空洞漆黑的雙眸,一點一點地有了神采,整個人看起來沒那麼緊繃了。
我趁他放鬆了戒備,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傅言深,鬆手,把刀放下!”
“咣噹”一聲,匕首落了地。
我着實鬆了一口氣,只是,身體突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道一扯,我撞入男人堅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