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雲這張臉,今天捱了唐清念一巴掌,現在又捱了江均堯一巴掌。半邊臉腫得像豬頭,口腔內壁被撕裂,嘴角掛着血。卻是在笑,笑得極其猙獰,故意挺了挺肚子:“打啊,你有種朝這裏打!把這孩子打下來!反正你們江家也不想要這個孩子,打掉了不是更稱心如意?我只是怕你不敢,這孩子若是打掉了,我一定告你個故意殺人!”
她有恃無恐。
江家三口人氣得頭眼昏花。
唐清念沒工夫在這裏掰扯:“唐若雲,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說是不說?”
唐若雲雙臂環抱:“你有本事就自己把人找出來,反正你也說了,陽世之人找不到我謀害人命的證據。至於下了地獄,死後的事誰又說得清楚?這老不死的若真死了才好,要不是他,我早就順順利利嫁進江家,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副局面。我巴不得他趕緊去死,憑什麼告訴你?還是說,你敢對我動手不成?”
唐清念徹底對唐若雲失望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希望唐若雲能迷途知返。
是她低估了人性。
人終究是會變的。
是她太天真了!
她定睛噙着唐若雲的臉:“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你總是追在我身後,姐姐,姐姐地喊我。吃到好吃的,你一定要和我分享,好玩的事一定會說給我聽,喜歡的漂亮裙子,如果只有一件,你也寧可不要,只想和我穿一樣的。你說我是你唯一的姐姐,你說你最喜歡姐姐,最愛姐姐。我上山後,總想起你和我撒嬌,親我,連睡覺都要抱着我的胳膊。
“我們一起讀幼兒園,有人欺負你,你總是哭着鼻子來跟我告狀。我每次都會把那幫人打跑,你就哭着抱着我,說姐姐最厲害。我被他們抓花了臉,我都沒哭,你卻哭得停不下來。後來上小學,我成績一直比你好,你就央着要我教你。
“你那時從來沒有因爲我比你強而嫉妒我。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就因爲一個男人嗎?
“你現在是不是很恨我?覺得你落得今日下場都是因爲我?
“我知道你和江天佑在一起,我雖然生氣,但我還是答應退婚,答應替你們隱瞞。我以爲你得到江天佑就該知足了,沒想到你一心只想把我踩在腳下。我欺騙我自己,我想着,你只是年紀輕,對這浮華人世生出了貪戀。我一次一次原諒你,你一次一次傷害我。
“男人,財產,我都可以讓給你。
“可你非要把我推進爛泥裏,爲此,你不惜牽連無辜,迫害人命!我顧念小時候的姐妹情分,退讓了太多。可我是個人啊,唐若雲,我不是沒有七情六慾的物品,我會傷心會難過會生氣。你明知道江爺爺一直對我很好,可你爲了對付我,甚至對他這樣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下狠手。江爺爺不過是推遲了你們的訂婚,你就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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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事我讓你也就讓你了。
“這一次,你是真的踩到我的底線了。
“你我之間變成現在這樣,我於心無愧。我既簽了與唐家斷絕關係的協議,從此便不再是你姐姐。你這樣心狠手辣,心思陰毒的妹妹,我實在是要不起。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安分些。你若再犯到我手裏,我絕不會再心軟。”
唐清念這番話說完。
唐若雲呆呆地愣在那裏。
昔日種種突然在腦海中浮現。
兩個扎着麻花辮的小姑娘,追逐打鬧,嬉戲玩樂,相親相愛,恨不能穿一條褲子……
唐若雲隱約還能想起,唐清念被送上山那天,她哭了整整一日,吵着鬧着要找姐姐。
是啊。
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她的錯嗎?
真的是她錯了嗎?
唐若雲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刺激。
腦子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啊……”唐若雲頭疼欲裂,突然高聲尖叫,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瘋瘋癲癲,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我沒錯,我沒錯,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我是富貴無極的天命鳳女,我不需要一個天煞孤星,克我的姐姐。我沒有錯,是你們錯了,是你們搞錯了。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的錯……”
看她那副樣子。
唐清念搖了搖頭。
死不悔改!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她就不該顧念兒時的姐妹情分。
早一點將唐若雲的假面揭露,沒準還能讓她早點認清現實。
唐清念不再理會唐若雲,轉身再次走到江老爺子牀邊,從布袋裏取出那隻金色的小葫蘆。右手掐訣,嘴裏默唸法咒,從老爺子身上引了一縷生息。
離開病房前。
謝璟深叫住她:“念念。”
唐清念看向他。
謝璟深朝她走過來,俊美的臉上盡是擔憂:“讓左先生陪你去。”
說到這裏。
他看向一側高冷寡言的左先生:“有勞。”
左先生略一躬身頷首,顯然是應了。
唐清念卻拒絕道:“不必了,我去去就回,還得麻煩二哥哥幫我守着江爺爺,不要讓人靠近他,你和左先生在,我放心。”
江天佑在這個時候走上前來:“清……唐小姐,我和你去吧。”
他一句“清念”沒喚出口又咽了回去。
時至今日,謝璟深對他的恐嚇,仍讓他心有餘悸。
他知道唐清念很生他的氣。
想要修復關係是急不來的。
但他好歹和唐清念訂婚十幾年,也算是談過戀愛。
初戀。
到底是不同的吧。
破鏡重圓不失爲一樁美事!
沒準他還有勝算。
謝璟深幽邃的瞳孔被北極的寒冰覆蓋,那冷意幾乎凝成實質。顧不得其他,將唐清唸的一隻手握在掌心裏。看向她的瞬間,眸底的寒冰盡數融化,只剩寵溺的溫柔:“注意安全。”
唐清念以爲他又演上了。
不過江天佑這廝是夠煩人的。
她配合地衝他一笑:“我會的。”
方梵插話道:“您放心吧,我和師祖奶奶去。我的修爲雖然比不得您身邊這位道友,但對付一般邪修足夠了。何況我師祖奶奶親自出手,一個小小邪修還不手到擒來?”
方梵看不透左先生的修爲,但他可以篤定,比他強太多!
謝璟深衝他頷首示意。
這小徒孫真的很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