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於琛幾乎將拳頭捏碎,“問過於瑾了嗎?”
“小姐什麼都不肯說,我們也不敢多問。”任江看著眼前快要狼變的葉於琛,心裡打了一個突。
“去打開追蹤器,我要馬上知道她的位置,”葉於琛一邊走向電梯,一邊報出一串代碼。
在電梯到達之前,他得到了任江查到的地址——城北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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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總能讓人緬懷與逝者相處的點點滴滴。
這種緬懷在黃昏薄暮時分,顯得尤甚。
城北公墓松柏環繞,一樣望去全是密密匝匝的漢白玉墓碑,每一座,都是小型的紀念碑,寄託著親人的哀思。
葉於琛在一排排墓碑中間穿行,卻沒有見到凌菲,心中著急更甚,正欲掏出手機再打電~話,一陣陣斷續的歌聲,卻被風吹得破破碎碎地,傳到他的耳裡。
循著聲音走去,就見得那個印在他心中的單薄背影靠在墓碑上,手裡還拿著一個白瓷瓶。
“小呀嘛小蛋殼,你呀嘛你別哭,乖乖地跟我走,住進我的窩……”
一首兒歌,卻被凌菲唱得低淒婉轉,讓葉於琛聽了竟是有些悶悶地透不過氣來,心裡只覺揪得慌,像被人用手捏住了心尖,無情地來回拉扯,擰捏。
直到唱完了,她拿起手中的白瓷瓶,仰頭,灌了一大口進去。
葉於琛氣急敗壞地上前,蹲下來拍著她的背,奪過她手中那瓶茅台,“不許喝酒!”
凌菲抬眼,迷濛地看了他一眼,語氣裡滿是醉態,“於琛,你來了。我又做夢了是不是?你都不要我了,呵呵。”
葉於琛心裡一痛,像被老虎爪子狠狠撓過一樣。
看了看面前墓碑,上面照片裡的女子保持著一抹永恆的微笑,長眠於此。
那與凌極其相似的五官讓葉於琛心中已經瞭然,心裡又是一陣無言的痛,將凌菲拉進自己懷裡。
“媽媽。”
她眼裡霧氣氤氳成一片,凝成鹹鹹的水珠掉落出來,一滴一滴打在他的手臂上,明明是淚,竟是讓他覺得像滾燙的油滴在自己身上一樣,灼燒成了一片。
她哽咽,“媽媽,我答應你的事都做到了,我每天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聽話。你說這樣,就會有人來照顧我了。後來有了,可是他又不要我了……,媽媽……,我好怕,好怕,你什麼時候來看我?最近你連我夢裡都不來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生氣了,他也生氣了?”
葉於琛心中一緊,心酸無匹。
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她抱得更緊,高大的身軀為她擋住頭頂開始如銀絲般墜地的綿綿細雨。
凌菲緊緊靠在葉於琛懷裡,貪戀著夢裡的溫暖,彷彿那是她最好的避風港,為她遮風擋雨,免她所有驚怕。
“媽媽,”她頓了頓,“我做錯了什麼嗎?我不會開槍,我也沒有姚紅漂亮,也不懂事,總是讓他操心,所以他不要我了,是不是?要送我去瑞士,呵呵,我英語都說不通順,他要送我去瑞士……”
他更加心疼,“不說了,好不好?我們回家去?嗯?”
她卻不肯。
“葉於琛,”她連名帶姓地喚他,臉色又白了幾分,眼裡是深深的迷惑,“做夢真好,在夢裡你才這麼溫柔,我受傷的時候,我就想你這樣看著我。”
“乖,我們先回家?好不好?”他依舊哄著。
可許久也沒有得到回應。
低頭一看,才發現她竟是倚在自己胸前睡著了。
吻了吻她的烏髮,他才緩緩抬頭,朝墓碑上看著他們微笑的人微微頷首,然後抱起她,穩步離開。
……
第二天酗酒帶來的頭痛到底讓凌菲醒了過來。
睖睜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她才想起來,自己又在海邊別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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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窗邊冷冷的聲音傳來,凌菲驚一驚。
朝那邊望去,才看到他竟是坐在窗邊的寬大沙發之中,讓她生出一種錯覺,彷彿他已經坐在那裡很久很久了。
“你怎麼在這裡?”她開了口,才發現自己聲音也嘶啞了,看來宿醉的代價,真的不止頭痛那麼簡單。
他不理會她的問題,將手中的菸頭旋滅,然後起身,雙手放進褲袋裡,目不斜視地走向門口,“你有一個小時準備去機場。”
關門聲再次將她驚醒。
看來昨天的夢境,未必就不是真實,真的是他帶自己回來的。
沒有絲毫的猶豫,這一次她放棄抵抗,一把掀開自己的床單,走向浴室。
只用了半個小時時間,凌菲便神清氣爽地出現在了葉於琛面前,看著他腳邊那隻大箱子,輕鬆地笑了笑,“走吧,早去早走。”
他看了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麼,只是親自拎起那隻箱子,帶著她一起走上車。
還好,依舊是黑色的悍馬。
如果是那輛卡宴,凌菲只怕自己忍不住砸車的衝動。
兩個人默默無語地往機場駛去,剛剛開離濱海大道,凌菲便轉頭看向他,“我要走了,跟於瑾道個別,可以嗎?”
我要走了,被她說得輕描淡寫。
葉於琛心中一窒,看了看時間,“來不及去老宅了。”
“打個電~話也不行嗎?”她挑了挑眉,潛台詞就是在抗議他的不通情理。
最後他到底還是將手機遞給了她。
然後便一路無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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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大廳。
悲歡離合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的地方。
凌菲冷靜地看著葉於琛將自己的行李放到託運的傳送帶上,在地服人員熱情的聲音中遞上自己的身份證,“請問到瑞士需要多久時間?”
“正常情況下八個小時就到了。”
“哦——,”凌菲拉長聲音,無關痛癢地問,“那邊天氣如何?”
“比雲城稍冷。”
“這樣啊,看來我得多找一件衣服穿上才好了。”整個過程看也不看葉於琛一眼,好像分別的人不是他們自己,而是在看一場電影一樣,劇中人的悲歡離合只能是看客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拿好登機牌,兩個人朝安檢入口走去,發現一個人早已等在那裡了。
葉於瑾看到凌菲就跑了過來,怨尤地瞪了一眼葉於琛才說,“凌菲,你走得這麼急,我都是匆匆趕來的。”
凌菲淡淡一笑,“也不是什麼大事。”
葉於瑾抓住她的手,“我收拾收拾,也過去陪你,反正我們在這邊,不招人待見,也不必腆著臉待著。”
目不斜視地盯著前面排隊的人群,凌菲從自己包裡拿出護照等物,“去那邊見見世面,也是好的,瑞士我還沒去過呢,這一下可不知道要待幾年才能回來了,你早點來找我,我們好好玩。”
葉於琛的表情在聽到那句不知道要待幾年之後,發生了微微的變化,卻很快恢復了本來的古井無波。
葉於瑾斜睨了自家哥哥一眼,然後才回覆凌菲,“你好好去吧,這邊一切有我,包在我身上。”
很快便過了安檢,凌菲瀟灑地對葉於瑾揮了揮手,轉身便沒入了人群之中。
臉上是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決然與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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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於瑾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才轉身對薄唇緊抿的葉於琛道,“哥,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葉於琛掃了她一眼。
“呵呵,姚紅?姚紅要是好,你會等到現在?你騙得了凌菲,騙不了我。”葉於瑾十分瞭然。
“你最近是不是太閒了,沒其他事情做,來給我做心理分析?”他冷冷一句,眼光在看到旁邊安檢門的一個人進去之後,轉身便打算離開。
可葉於瑾卻是大步上前,一把拉住葉於琛的臂膀,“狠心的男人,不許走,跟我去看凌菲的飛機起飛。”
被葉於瑾拖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著一架架飛機躍入藍天之中,他的心裡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酸脹。
這種情緒,許多年,都沒有過了。
像是突然被捏住了心臟中最細卻最重要的那根血管,有一種窒息的疼痛慢慢傳到他的腦中。
“你說,哪一架飛機是嫂子坐的?”葉於瑾看著窗外,卻不忘暗中收集著葉於琛的任何一個神色。
她鮮少叫凌菲嫂子,這樣是在提醒自己有多冷酷無情嗎?
葉於琛有些苦澀地想。
他的玫瑰,還沒有長成,需要他的保護。
這次送她出國,或許不是最佳選擇,但絕對是最安全的。
葉於瑾笑了笑,轉頭看著他,“哥,那次凌菲跟我出去,扭到腳了,真的只是個意外,是不是?”
眉頭再次蹙緊,葉於琛看著她,“你問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