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芬拍了一下大丫的頭:“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還輪到你多嘴了,你不上學溜出去真被人販子拐走咋辦,小花姑姑把你帶回來還帶出來錯啦?”
大丫哼了一聲,低低地嘟囔着:“那咋啦,我就是不想上學,我學不會。”
周若魚扶額冥想,我媽這麼小就這麼叛逆有人知道嗎?
可現在當着許哲的面兒,也不是教訓孩子的時候,她就向周淑芬使了個眼色,周淑芬會意,硬是將伸出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陸小花一聽大丫這話更委屈了,怒視着許哲,不依不饒:
“許同志,你聽到了吧,是小朋友不懂事不想上學溜出去的,我若不帶她回家難不成等着讓真正的人販子來把她拐走嗎,若真拐走了,恐怕指着您這位公安同志找不回來的吧?”
這話就不中聽了,話裏話外指責公安的無能,許哲挑了挑眉,到底還是壓了聲,沒有反駁。
不過事實也是如此,一個人販子查了大半年了,一直還沒有結果,孩子也沒有找到,血淋淋地擺公安部門的面前,是許哲想反駁也反駁不了的。
周若魚適時出來解圍:“許同志,您也是公事公辦,既然是誤會解開了就好了。我們就不耽誤您的正事了。”
許哲也不傻,聽得出這是在送客了。就點點頭,轉身出了朱家院子。
“好了,現在咱們就來解決一下朱芳玲同學不想上學的問題!”
周若魚看着許哲高瘦的身影消失,轉過身疑惑地看着大丫。
大丫癟了癟嘴,三道銳利的目光齊齊向她射過來,早已經沒了之前的銳氣。
“我學不會,同學都笑我……”
周若魚突然想起之前大丫就好像說過老師考的字都不會寫,第二天還想着讓她送她去上學的事。
事情居然過了這麼久,原來是她們大人疏忽了孩子的感受。
這個時代能吃飽飯就已經很不錯了,能重視教育的家庭幾乎是鳳毛麟角,周淑芬還真從沒問過大丫在學校裏的情況,此時只是想拽過這個不聽話的孩子一頓暴揍!
周若魚看得出周淑芬的心理活動,挑了挑眉和她說:“周姐,你懷着孕不能動氣。大丫我先帶回去問問情況再來和你說吧。”
憑周淑芬上來脾氣不管不顧那一套,甭說大丫就連周若魚都害怕, 大丫癟着嘴任由她拽着回了她家院子。
剛進屋,陸小花就爆發了:“朱芳玲,你長本事了啊!剛剛那男的冤枉我時你咋不爲我說話?讓他把我抓走了你就開心了?”
大丫委屈地說:“他說得沒錯啊,你那麼粗暴地把我拽回來,就是比人販子還壞!許叔叔人真好,居然還給你道歉了。”
“喲,還真是上了幾天學了哈,說話也說得明白了。有那心思放在學習上不好麼,還至於學不會讓人嘲笑?”
陸小花抱着肩膀挖苦她,兩個人就是這樣,一大一小日常鬥嘴就是這樣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但陸小花最後這句顯然是傷到了大丫,她低下頭聲如蚊蚋:“我不喜歡老師,就不喜歡上課,就學不會……”
“和嬸子說說怎麼回事,你那麼喜歡佩佩阿姨,怎麼會不喜歡教你的老師呢?”
大丫的性格像朱連長,人緣好,對人也和善,願意替別人着想。
所以若是從她嘴裏說出不喜歡誰的話,那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她總說我笨,說我影響了全班的成績,讓同學都不要和我玩。”
“林大東他們呢,怎麼也沒說過這事?”
“老師不讓說,誰說就要挨板子的,沒有人敢說。”
周若魚此時才驚覺,這妥妥的校園暴力啊。而且施暴者竟然是以教書育人爲目的的師者。
這個時代不重視的問題不代表就是沒有,她蹲下看着大丫的眼睛,撫着她毛絨絨的頭髮說:“能和嬸子說說,老師是因爲什麼不喜歡你,要同學都孤立你嗎?”
大丫緊緊閉着嘴巴,顯然是不想說。
“還不說?你要是不想再上學就和你爸媽說去,養幾頭豬每天去山上放就好了。”
陸小花再現毒舌本事,周若魚她欺負不了,大丫這種小蝦米她是有信心把她緊緊拿捏的。
“我才不要去放豬,我要上學!”到底是個孩子,還真被唬住了,她眼巴巴地向周若魚求助。
周若魚狠狠瞪了一眼陸小花,而後輕聲說:“咱們當然要上學,但得學好不是麼。學不好就算同學表面不嘲笑,背地裏也會笑的,你說是不是?”
重重點了點頭,她終於開了口:“她說老師是狐狸精,是什麼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默了默,她怯生生地看向周若魚:“嬸子,我不知道什麼是第三者,但肯定不是好話。我那天才讓你去問我上學,好讓她看看我嬸子才不是狐狸精,不是第三者的。”
原來是這樣!周若魚眯了眯眼,噗嗤一聲笑了:“你都說嬸子不是了,幹嘛還去給她證明這個?後面的事就交給嬸子好了,朱芳玲才不笨,而且長這麼漂亮,多招人喜歡!”
送了大丫回去,又交待周淑芬不許對孩子動粗,她就去找丁佩佩了。
從丁佩佩口中她才得知,教大丫的老師叫蘇玉傑,竟然是蘇紅梅的遠房堂姐。
這就好解釋了,已經過去那麼久的事居然還能念念不忘的也就是蘇紅梅的真正親信了。
有仇有恨可以向着她來,她絕對奉陪到底,可居然以此和一個孩子博弈,似乎就有點兒過於下作了。
而且丁佩佩雖在學校當老師,卻從未聽過此事,想來那女人也只是以孤立的手段逼大丫退學嘍。
正在吃晚飯的林大東被他媽揪着耳朵從凳子上提了起來:“大丫是妹妹,你這當哥哥的不保護妹妹還舔着臉坐在家裏吃飯,我還不如喂狗!”
林大東委屈地說:“蘇老師也沒打她,就是說她性格不好,讓她自己玩。也不讓我們來家裏說,會罰我們的。”
周若魚抱着肩膀冷笑:“你這個白眼狼,白吃了我那麼多的油潑面,送去上學時還特意囑咐你照顧好大丫,你這麼做可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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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二嫂家,留給她的是林大東鬼哭狼嚎的哭叫聲。
好一個蘇紅梅,真是餘威不減啊。
她若不出手治治她們,她也就白穿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