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威脅
裴湛抽空赴了一趟李徜和高遠的約,地點定在一雅緻的酒肆。
三人邊談公務邊喝着酒。
裴湛情緒不高,粗神經的李徜也瞧出來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何事讓你煩憂?稀罕事。”
裴湛淡淡擡眉:“少胡說,你們查出什麼來了沒有?”
高遠啜了一口酒,真是好酒,口感柔和,回甘悠長:“還真有,我利用我爹的關係,查詢了兩年前淇縣地動的卷宗,當年淇縣地動,死傷數萬人,淇縣被羣山包圍,救治工作極其複雜,收效甚微。聖人連夜召集羣臣商討救災大計,當時三皇子殿下脫穎而出,他認爲可以招呼民間力量來救治,比如呼籲周邊縣的鄉民一同參與到救治工作中,不僅如此,三皇子還提出了一套相當齊全的善後政策,他認爲地動過後恐有大疫,因此建議太醫隨行,熬製湯藥給當地的百姓服用,以此起到防疫作用。三皇子的發言得到了聖人的另眼相待,命他和周巖禮一同下去淇縣主持救治工作。”
李徜接着道:“這些事我們都知道呀,三皇子正是靠着這開始展露頭角的。”
高遠擡眼看向二人:“果然不出這三皇子所料,地動過後,淇縣多個鄉村發生了瘟疫,有近兩千多人因爲瘟疫而亡。雖有疫情,但三皇子未雨綢繆,準備工作極其到位,並未讓瘟疫大面積傳播,三皇子依然得到了聖人的褒獎。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當時參與救治的除了太醫,還有兩位民間的大夫,是兄弟倆,這兄弟倆一直在各鄉村參與救治,瘟疫結束後,這兄弟倆沒多久相繼暴病而亡了,家中也被大火付之一炬。”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裴湛也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高遠嘆了口氣:“我這邊派人去了趟淇縣,去這兄弟倆的家中查探了一番,房子已是殘垣斷壁,原本沒有任何信息留下,但我的人臨走時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地窖,這個地窖並未受到大火的波及,下去查探一番,翻出了這樣一本小冊子。”
說到這,高遠從衣袖中掏出一本小冊,保存的竟然十分完整。
高遠說道:“這本冊子是用油布包好的,因此也沒腐化。”
裴湛接過那本冊子,打開翻閱,片刻後,他的眼神變得銳利,擡頭看向高遠:“這上面記載,有神祕人授意他們將染了疫的帕子、衣服等帶進淇縣的鄉村,沒過多久,這些鄉村開始爆發瘟疫!”
李徜瞪大眼睛:“這……什麼意思啊?故意的?誰呀?爲何要這樣做?”
裴湛看他一眼:“你想想誰是這場瘟疫的受益者。”
李徜若有所思。
高遠繼續:“這兄弟倆可能也怕被滅口,因此把這些事記錄在冊子上。淇縣瘟疫爆發後,這兄弟倆憑空多了一筆鉅款,妻子兒女也被送走了,但是很可惜……他們的妻子兒女也在趕路的途中隨着馬車掉入了洪流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裴湛皺眉:“可……若沒有疫,又如何能傳播疫情?這兄弟倆又是哪裏弄來的帶疫衣物?據我所知,大齊最近的一場疫情是鼠疫,發生在五年前的彰縣。”
高遠臉色微凝:“這兄弟倆體質特殊,百毒不侵,在那一片頗有名氣,經常被人請去在各縣行走治病。當年彰縣發生乾旱,百姓沒有食物裹腹,牛羊肉這等肉類自然上不了他們的餐桌,於是百姓開始吃鼠類,由此發生了鼠疫,當年這兄弟倆就曾參與鼠疫的醫治,他們想要弄上幾件帶疫的衣物應該很容易吧。這冊子上也記載了,兄弟倆讓這些衣物接觸貓狗,看看能不能染上疫病,以此保留疫源。”
李徜目瞪口呆:“這……這麼說……淇縣的百姓根本就沒有染疫病,而是人爲投毒導致禍患?”
高遠點點頭:“不止如此,我手中還掌握了一些消息,一年前的晉地鬧饑荒,盜匪猖狂,到處搜刮百姓糧食,朝廷派人下去剿匪,總是無功而返,當時也是三皇子和周巖禮奉命前往魯地剿匪,花了一個來月的時間就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說到這,他頓了一下:“當時朝廷派下去剿匪的官員無功而返,那官員抑鬱不振,自覺愧對朝廷,悄悄畫了幾張領頭盜匪的頭像,還未來得及上交朝廷,就傳來三皇子剿匪立功的消息,那幾張盜匪的頭像也就被那官員藏起來了,前幾日我去他家喝酒,無意間在他書房看到了這盜匪的畫像,特討了來,派人去查,你們猜怎麼着?那盜匪居然是周庸的人。”
有人爲製造瘟疫一事在前,此時聽這盜匪假冒一事也不那麼吃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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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湛身體靠在椅背上:“周家的功績原來都是這樣來的,人爲製造,賊喊捉賊,以此來收買人心,實在是高。”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如今,太子殿下已至淮南剿匪,均是相同的套路,搞不好周庸已猜到了聖人的主張。”
高遠臉色頗凝重:“那,太子殿下會不會有危險?”
裴湛搖了搖頭:“除了聖人親派的侍衛,我也派了頂尖的暗衛跟隨,應當無礙。”
高遠又詢問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裴湛皺着眉頭:“四年前周庸開始信道,戒了女色,這實在不得不讓人好奇。我正在讓人查周庸常去清修的玉清宮,現在還沒有消息。你手中的冊子和頭像畫可都是證據,但這些扳倒周家還遠遠不夠,畢竟太子殿下還未起勢,朝廷只剩一個三皇子能頂事,聖人必有所顧忌,總要將所有的證據收集好,來個一擊必中才行。”
李徜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賊孃的,人心被狗吃了!來來,喝酒。”
三人這才緩了臉色,舉起酒杯暢飲起來。
高遠一邊打量裴湛,一邊執起酒杯送至脣邊,打趣道:“你今日一來,我就覺得你面有煩憂,爲何事憂慮?”
裴湛只一杯一杯地喝酒,臉色沉悶不吭聲。
李徜笑嘻嘻的:“男人麼,想的不都是女人的事情麼?說出來咱聽聽,也好給你出出主意。”
裴湛心思微動,他用手指摩挲着酒杯,故作漫不經心:“你們說……一個女人和你在一起,但不要求你負責是何原因?”
李徜一拍桌子:“這題我會答!定是你牀上功夫不夠,沒瞧上你唄,說出真實的原因怕你傷心,所以找了個託辭。”
裴湛:……
高遠悶頭笑了半晌,化身爲情感大師:“定是你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對方才不願跟着你。”
說到這,他湊近裴湛低聲道:“說來,我倒是挺佩服你那個妹妹的,我可從未見過你如此吃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