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點頭:“哦……”
“魯家的案子很快就會過堂,你說的那個證人,凌卿,我會派人去看着。若她肯作證最好,就算不肯也不至於讓魯家給害了。”
海雲舒有些擔心,之前是自己大意了,想着凌卿手上有證據,不如好好利用,各取所需。
如今又冒出個凌霜,打亂了原本的計劃。
淩氏姐妹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
他見她出神,便笑着問:“還在想凌霜呢?”
“命是你自己的,我的話要不要聽,全在你。”
“沒……沒有。我在想魯家的案子。”
“放心,這件案子我會處理好。”他又補了一句:“凌霜,傷不了我。”
江成璟從不說大話,他既然如此說,想必是有了對策,海雲舒心裏也就踏實了。
“王爺,東昌侯府到了。”車伕在外稟告。
說話間,已經到了程家門口。
海雲舒作勢要下車,卻又被江成璟拉了一把,跌進懷裏。
“怎麼了?”她問。
車廂的空間逼仄,距離太近,充斥着曖昧的氣氛。
江成璟的聲音低沉而真摯:“海雲舒,爲了你,我會好好的活下去。”
他一向冰冷狠厲,很少這樣溫柔沉靜。
海雲舒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嚇了一跳。
“即使不是爲了我,爲了江伯父,江伯母,你也要撐下去。”
她靠近江成璟是帶有目的,他聰明過人,一定知道。
兩人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得過且過,相互利用。
起初,海雲舒覺得她不過是江成璟的一種消遣,曾經得不到的,如今玩弄於鼓掌的爽快。
可久而久之,她也能感覺到,他並非是人們口中的冷血大惡人。
海雲舒從不敢奢望自己是他的最愛,是他的唯一。只有這樣認清實情,才會在他某天說離開時,把自己快速抽離。
海雲舒笑:“告訴你一個祕密,你活得比我久。”
事實如此。
只是不知這一生,還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仔細想想,一輩子很短,走在前面不用承受離別的痛苦,還能被偶爾懷念,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海雲舒下了車。
發間的步搖掉了顆珠子,正巧落在江成璟手裏。
有些人,就像這暗夜的珠子,周圍的環境越是黑暗,就越顯得它璀璨無比。
江成璟不禁握了握,吩咐車伕:“回府。”
*
這邊,海雲舒剛回府就被院子裏猛然亮起的光晃了眼睛,她不禁擡起袖子遮掩。
“三更半夜的,你去哪鬼混了!”
只見程子楓擺着個藤椅,坐在院中央,身後站着一排舉火把的下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刑部的郎官要開堂審問犯人。
海雲舒向前走了兩步,不以爲意:“在這兒等的時間不短了吧,難爲你了。”
程子楓起身,聲音狠厲:“說,晚上出門幹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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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旨,準我爲魯家刑案的證人,我出門,自然是爲了查案。”
程子楓火冒三丈:“海雲舒,你少給我拿這事做擋箭牌。查案需要女扮男裝?查案需要你一個婦道人家,大半夜跑到外面去?你當我沒眼還是沒腦子!”
海雲舒輕蔑道:“腦子確實是個好東西,可惜你一直都沒有。”
她看了看程子楓身邊站着的人,除了白師師,其餘都是侯府積年的老人,跟程家簽了死契的心腹,嘴嚴得很。
看來,他今晚是想好好地算筆賬了。
“你不說是不是?”
程子楓回頭吩咐道:“去,把人給我拖上來!”
“是!”
三五個小廝說着就把後院的幾個丫頭給扔到了面前。
“小嬋?”
海雲舒仔細一看,這不正是小嬋和燕舞她們嗎?
只見幾人的衣裳已經被血水浸透,緊貼在身上,顯得狼狽不堪。鞋子滿是泥濘,彷彿剛從泥潭裏爬出來。頭髮凌亂地貼在額頭上,一縷縷溼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臉上滿是疲憊和痛苦,身體顫抖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迷茫和恐慌。
“小嬋,燕舞,你們怎麼了?!”
程子楓得意道:“夫人不是忙着出去嗎,沒人陪我說話,我自然要找她們聊一聊了。”
他竟然趁她出門,對關雎閣的奴婢動刑!
“程子楓,你還是人嗎?”
“夫人這就急了。我再不是人,也沒揹着夫家去跟外頭的男人鬼混。你一個娼婦,還有臉在我面前說三道四?”
小嬋躺在海雲舒懷裏,氣若游絲:“夫人,奴婢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
海雲舒抹着她嘴角的血:“我知道,你歇一歇先別說話,來人,快去請大夫。”
鶯歌轉身是要去的,可立刻就被小廝攔了下來。
程子楓:“還想去搬救兵?我看你們今天誰能出得了這侯府大門。”
他算計好了。
知道海雲舒要出門,鶯歌和少青都不在,才對小嬋她們下手。
海雲舒實在是小瞧了他的卑鄙:“你敢公然違抗聖旨,去我院子裏抓人?看來那頓板子你還沒吃夠”
燕舞趴在地上,喘着粗氣說:“夫人,是侯爺叫飛虎過來傳話,說是海家來人了,叫奴婢去迎一迎,誰知奴婢們剛到前廳就被他們綁了起來……還好,奶母怕麻煩,沒抱着世子和珂哥兒出來,不然,也要被他們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