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聽楚星洛說郢帝要和他見面後,眼神從平靜祥和到漸漸有了殺氣。楚星洛心裏一驚,陳玉珂看到蕭風的眼神變化走上前拉住他的手,溫柔的喚道:“風哥。”
陳玉珂這一聲風哥讓蕭風的眼神變得溫柔起來。
“我在想,如果皇上爲你正名,以後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生下孩兒,也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陳玉珂軟語溫聲的說道,她最擔心的就是蕭風自始至終想要報仇的想法,所以每當蕭風有異樣,她都會小心翼翼的去疏導,去安慰。
“是啊,爹爹,以後您也可以挺直腰身,不用再怕被人認出而總是彎着腰了。”魏晴也柔聲細語的。
蕭風眼中有了憧憬,是啊,他有妻女,再過幾個月,還有孩兒出生,他太渴望能過安穩平靜的日子了。但是,導致他父母姐姐死亡的仇,他不能不報,這也是這麼多年支撐着他活下來的信念。只是現在看來只能擇機而定了。
他輕柔的撫摸着陳玉珂的肚子,說道:“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們過顛沛流離 寄人籬下的苦日子了。”
陳玉珂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
楚星洛看天色不早,就回去了。
回到家中把事情和夏桃源說了一遍,夏桃源也爲蕭風高興。
次日天還未亮,龍延就在院子裏喊楚星洛,說是皇上駕到,夏桃源也醒了,聞言急忙穿衣梳洗。
楚星洛也沒想到父皇昨日說要和舅舅見一面,今日就等不及了。
他讓夏桃源再睡一會兒,夏桃源猶豫道:“這合適嗎?皇上都來了,不去恭迎?”
“父皇這麼早就來了,顯然不想被人看到,你放心睡吧,我帶父皇去見舅舅。”說完楚星洛出去了。
到了前院,見到郢帝,穿着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套粗布衣裳,但卻絲毫掩蓋不住他的貴氣。劉公公也是一樣的打扮,身後跟着十來個黑衣男子,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侍衛。
楚星洛上前喊了聲父皇,郢帝嗯了聲說道:“趁天還未亮,走吧。”
兩輛馬車,十幾個侍衛騎馬分在兩旁,龍延青雲騎馬在前頭帶路,一起向城外走去。
到了蕭風住處,龍延先進去通知了蕭風。一家三口收拾好了出來迎接。
“長卿!”郢帝若不是聽說了蕭風的遭遇,眼前滿臉傷疤的人他是認不出的。
郢帝很是激動,大步上前握住了蕭風的手。長卿是蕭風的字,很多人不知曉,連楚星洛都不知道自己的舅舅還有個名字,長卿。
陳玉珂和晴兒就要跪下行禮,郢帝知道了蕭夫人有了身孕急忙攔下,說道:“蕭夫人無需多禮。”
蕭風沒有說一句話,眼神中也沒有絲毫情緒,更沒有要行禮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郢帝。
楚星洛開口說道:“父皇,舅舅,去屋裏說吧。”
幾人進了屋,郢帝說道:“長卿,這些年,你受苦了。”
蕭風冷冷地道:“受再多的苦,也免不了被人污衊毀謗。”
“我知道你受了極大的冤屈,說什麼也抹不平你心中的怨氣。不過,你放心,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都會加倍補償。”郢帝沉聲道,在蕭風面前,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朕。
“風哥。”陳玉珂見蕭風一直沒反應知道他心裏的掙扎,便出聲提醒。
蕭風回過神,他以前對郢帝有怨言,甚至想過殺了他,是因爲他以爲郢帝沒有找過他。但昨日聽楚星洛說了事情經過,郢帝連續幾年都有派人尋找他的下落,而且過了兩年多才迫於壓力立的韋氏爲後。所以他對郢帝的恨意消了一些。
“我從來沒有背叛北越國。”蕭風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叛國通敵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但當時的情況,你一直沒回來,我派的人也一直沒找到你,而我登基不久,根基又不穩,迫於壓力,所以只能立了韋氏爲後,封了韋勤爲大將軍,並讓他做了兵部尚書。這些本該是蓉兒和你的。”提起蕭蓉,郢帝表情很痛苦。
蕭風沒說什麼,這些他是知道的,因爲當年在出兵東夏國前,這些是郢帝許諾給他的,私下和他說了等他得勝歸來就封他爲大將軍,封蕭蓉爲後。他們一起把北越國治理的更強大。
蕭風內心又想起了少年時,那時候郢帝還是齊王,生性愛玩兒,到了靈州,當時蕭風的父親蕭鼎是靈州知府,知道郢帝到了靈州便親自安排了住處。
而郢帝在靈州期間,見到了蕭蓉和蕭風,年齡相仿的三個人很快就熟了。
郢帝和蕭風整日打鬧玩樂,成了無話不談的摯友。而經過長時間的接觸,郢帝和蕭蓉也已情根深種,私下定了終身。
少年時的情誼總是讓人難以忘懷難以割捨。
沉默了片刻,蕭風看向郢帝,說了一句:“都過去了。”
郢帝眼睛溼了,他竟忘情的抱住了蕭風,哽咽着說道:“長卿,你可知道,這些年我多想你!多牽掛你!”
楚星洛從沒見過自己的父皇還有這麼一面,可能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他。
一切都講清楚了,說通了,冰釋前嫌。蕭風的眼裏也有了些光彩,他說道:“我時常想起我們一起喝酒,一起打獵,一起練武的時候,那時候的你和我正當少年,意氣風發。可一轉眼,就像過去了一輩子。”
“以後我們還像從前一樣,一起喝酒,一起打獵,一起練武。”郢帝的眼神裏充滿了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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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風點了點頭,他從心裏原諒了郢帝,不是爲了妻女以後的安穩生活,而是因爲他和郢帝少年時的情誼。
郢帝這麼多年的心結終於解開了,他和蕭長卿還能回到過去,這是讓他最欣慰的了。
楚星洛以爲自己的父皇說完這事就會回宮,卻沒想到郢帝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眼巴巴看着蕭風。
他剛要催促,卻聽蕭風說道:“這麼多年了,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郢帝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極了年少時兩人吵鬧後向他討酒的樣子。
郢帝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我這不是看到你高興嘛?”
“高興也沒用,我這裏沒酒。”蕭風故作冷聲道。
郢帝扭頭看到楚星洛,說道:“還愣着幹什麼,去買幾壇酒來!”
楚星洛看了眼蕭風,蕭風嘆了口氣,說道:“隨他吧!”
楚星洛轉身到了院子裏,吩咐龍延青雲去買酒,順便帶一些酒菜熟食。
就這樣,郢帝在蕭風這裏徹底放飛了自我,和蕭風喝了兩三個時辰,直到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蕭風搖搖頭,喃喃道:“做皇帝這麼久了,還是沒有點防備之心,竟醉成這個樣子。”
劉公公在一旁說道:“蕭將軍是皇上爲數不多極其信任的人,又怎會對您有防備呢?這麼多年,皇上幾乎每晚都要去蕭貴妃的祠堂待一會兒和蕭貴妃說說話。皇上對蕭貴妃的深情,令人聞之垂淚。對蕭將軍您,皇上也是一片愛惜之情,經常會說起和蕭將軍的往事,對於蕭將軍這麼多年下落不明自責不已,皇上從沒有忘記蕭將軍。”
蕭風聽了,心裏對郢帝的那一絲怨氣徹底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也徹底釋懷了。楚仲謙還是以前的楚仲謙,沒有因爲當了皇帝而改變。
蕭風讓楚星洛把郢帝扶到客房,讓他睡一覺回宮。
楚星洛扶郢帝去了客房,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熟睡的父親,才知道自己對父親這麼不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