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秦聿宸停下腳步，皺着眉看向病房門口站着的兩人。
在王鴻軒的襯托下，白子苓身材嬌小，她一頭烏黑秀髮披散在腦後，臉蛋白皙，眉眼一如既往地漂亮精緻。
關鍵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只要王鴻軒向前一步，就能把小姑娘抱在懷裏。
太近了。
秦聿宸神色冷凝，指尖微動，甚至想上前把白子苓拉過來。
程千婧也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白子苓，她蹙着眉看向王鴻軒。
今天她接到王鴻軒信息，說秦聿宸下午會來醫院看望他爺爺，她沒多想就來了，試圖跟秦聿宸偶遇。
事情很順利，她剛走到電梯門前，就遇到準備上樓的秦聿宸。
可現在，這個畫面……
秦聿宸皺眉問：“你怎麼在這裏？”
開口第一句就是質問。
白子苓給氣笑了。
她跟炮仗似的衝過去，擡手對着男人胸膛就是一拳。
男人紋絲不動，她卻後退一步險些摔倒，雪白的拳頭也紅，疼得發麻。
秦聿宸下意識拉住她的胳膊，等她穩住腳步。
語氣有點冷的說：“走路慢點，摔倒你就該哭了。”
真tm丟人。
白子苓皙白的臉頰升起一抹緋紅，又羞又怒，甩着發麻的手，仰頭質問。
“你爲什麼打王鴻軒？”
秦聿宸神色更冷，幽沉的目光像是淬了冰，“你這是爲其他男人鳴不平？質問我？”
“我就是在質問你，王鴻軒只是給我夾個菜舀個湯，你憑什麼打人？照你這做法，我是不是也要把程千婧打一頓？”
秦聿宸擰眉：“這關程千婧什麼事？”
白子苓冷笑幾聲，“呵，這就護上了？你……”
程千婧柔柔開口，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贊成：“子苓，聿宸做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身爲他妻子，應該支持他，無條件站在他一邊，你……”
白子苓擡眼，冷聲呵斥道：“你給我閉嘴。”
“我跟秦聿宸說話，關你什麼事情？你有什麼資格插嘴？”
“另外，你以什麼身份教訓我？所謂的秦聿宸朋友？你真當我好脾氣、好欺負？”
程千婧被說得眼眶微紅，她垂眸，一副被傷到的模樣。
秦聿宸看着，眉頭皺得很深，“白子苓，你可以跟我用這副態度，但你不應該這樣跟程千婧講話。”
王鴻軒上前，“聿宸，你這話就不對了，是程千婧先插嘴的，你不該這麼說子苓。”
白子苓實在沒有想到，在這種時刻，指責她的人是秦聿宸，幫她的人卻是接觸不多、不熟悉的王鴻軒。
認識這麼久，白子苓第一次對秦聿宸感到失望。
他可以跟對他心思不純的程千婧來往，程千婧擠兌她、踩着她襯托自己的善良溫柔，他全當作看不到。
她卻不能跟王鴻軒正常接觸來往，稍微接觸一點，王鴻軒就被他揍，程千婧犯賤插話她還不能反擊……
白子苓沒了說話的慾望，她往後退了一步，對王鴻軒說：“明天我再來看你，我先回去了。”
“不用過來，剛剛開玩笑呢。”王鴻軒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你跟聿宸一起回去嗎？或者我讓人送你回去？”
“謝謝，我自己可以。”
見白子苓不再看自己一眼，把他當空氣一樣，秦聿宸無端心口有些慌。
忍不住開口：“子苓……”
白子苓像是沒聽到，她跟王鴻軒道別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烏髮隨着腳步微動，小姑娘白淨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烏眸冷冷淡淡。
腳步也跟平時有些不同，快而精準，身上多了股股利索和颯爽。
她在生氣，並且絲毫沒有隱藏身上的氣憤。
秦聿宸下意識擡步要追上去，程千婧忽然說：“聿宸，你去跟子苓解釋吧，我去病房跟王爺爺解釋一下就行，他老人家和善，不會計較的。”
來之前秦聿宸已經跟王老爺子通過電話了，並且，他不喜歡打破自己的節奏和規劃。
男人神色微頓，收回腳，“沒事，我回家再哄她，我們先去看王爺爺。”
在他沒看到的地方，程千婧脣瓣微揚，語氣卻格外擔憂。
“要不我幫你去解釋？子苓看起來不像是輕易能哄好的樣子。”
“不用。”秦聿宸稍稍停頓，聲音微微低了幾分，帶着股溫柔和寵溺。
“她就是面冷心軟，再說，夫妻之間，牀頭打架牀尾和。”
程千婧手指攥緊，指甲鑲入肉裏，傳來絲絲疼意，她何曾幾時聽過秦聿宸用這副語氣說話？
以前她以爲秦聿宸生性薄涼，所有精力都給了工作，對男歡女愛淡漠不在意，永遠冷淡，理智清醒。
萬萬沒想到，秦聿宸也跟普通男人一樣會溫柔地跟女生講話，無條件縱容對方發脾氣，還會柔聲哄她。
只可惜，被他溫柔以待的女人不是她，而是一個各方面都不如她的小女生。
她真的好不甘心。
目光落到自己攥緊隱隱發顫的拳頭上，程千婧深呼一口氣，面容依舊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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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電梯，白子苓扯了扯脣，就在剛剛，她竟期盼秦聿宸追上來，跟她解釋道歉。
樓層漸漸下降，手機叮咚一聲，是王鴻軒發來的信息，叮囑她路上慢點。
過了幾秒，王鴻軒又說：你不要生氣，聿宸不喜歡程千婧。
不喜歡程千婧，但會護着人家。
不喜歡，但會經常與喜歡他的程千婧接觸。
白子苓摁滅手機，微微低頭，髮絲遮住了半張臉。
半響擡頭，無意看到電梯倒映着她低落的身影，仔細看，眼尾還泛着紅。
她在心裏唾棄自己，重新打開手機，找到夏思雨的聊天界面。
“我再也不喜歡秦聿宸了。”
“我再喜歡他，我就是狗！”
“我最討厭他了！”
也不管電梯裏信號不好，白子苓一個勁兒地打字，點擊發送。
看到其中兩條信息旁邊都出現醒目的紅色感嘆號，她再也忍不住了，眼前變得模糊不清。
“連你也欺負我！”
她不喜歡哭，可涉及秦聿宸，她瞬間成了淚失禁體質，滿心委屈讓她鼻頭髮酸，根本控制不住。
走出電梯，夏思雨就打來電話。
到了車裏連接藍牙，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白子苓在門口停車。
經過夏思雨的開解，白子苓豁達許多。
是她站錯了角度，她跟秦聿宸只是普通合作關係而已，他幫朋友說話不是正常的嗎？
自己沒必要感到委屈，也沒有立場去委屈不平。
等秦聿宸回到家，就發現白子苓與往日有些不同，醫院發生的事情她好像忘記了一般。
依舊溫溫柔柔的，對他笑，跟他說話。
圓潤的水眸清澈見底，像是回到他們初認識的時候，客氣中帶着絲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