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有運動會,大家早早回去休息。
進屋前,賀燃夏吹了聲口哨,拉起鄭梵音的袖子,使了個眼色,然後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雙手插兜往小路走去。
鄭梵音想起來了,他說要帶她去看螢火蟲來着。
攝像組已經關掉大多數設備,鄭梵音做賊似的,看了眼周圍,往賀燃夏消失的地方小跑過去。
謝聿白回頭,剛好看到她和賀燃夏的背影一前一後離開。
路上有些黑,鄭梵音走了幾步看不清光,心裏害怕。
“夏夏,賀燃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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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兒,你別嚇我!”
賀燃夏從一旁跳出來,幼稚地給她做鬼臉。
“啊你神經病啊!”鄭梵音氣得打他。
賀燃夏抓住她的手,“你小心一點,這裏石頭多,別摔着了。”
剛說完,鄭梵音就被石頭絆了一腳,摔進他懷裏。
賀燃夏單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說了讓你小心一點嘛,摔到哪兒了,疼不疼?”
鄭梵音今天穿的小涼鞋,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好走路。
賀燃夏看着她的鞋子搖頭,“不是給你說了要出來看螢火蟲嘛,怎麼穿這麼細跟的鞋子。”
“我忘記了嘛,而且這個鞋子它好看啊。”鄭梵音嘟囔一句,“那現在怎麼辦,還要去看嗎,你不會要揹我吧。”
這樣不大好吧,雖然沒有攝像頭,但是孤男寡女、荒郊野外,感覺不大合適。
“你想的美,”賀燃夏輕嘆口氣,把手臂懸起來,“你扶着我的手走。”
鄭梵音也不客氣,雙手扶住他的胳膊,把全身力氣都壓在他身上。
“可以啊,夏夏,你這手臂肌肉線條比去年緊啊,工作這麼忙,還能擠出時間運動呢。”
“忙雖忙,酒店健個身的時間還是能擠出來的,又沒多累。”
夜裏看不清,他的視線一直往鄭梵音身上瞟,光明正大地偷看。
“有個事,我一直想好好和你說一下。”
“什麼?”
“徐導的那部武俠電影,我真的很想很想參演。”
鄭梵音頓住,去年得知這個消息時那種隱隱約約的被拋棄感又襲上心頭。
“這個啊,沒事,你不是解釋過一次了嗎。”
賀燃夏停住腳步,“我經紀人是揹着我拒絕的,當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他替我籤的新戲馬上就要進組,我……我賠不起違約金。”
那個時候,他一夜爆紅,無數部戲約找上來,不少製作公司都希望能第一時間搶到他當下的流量紅利,而他的經紀約簽了很長時間,根本無力抗衡。
說白了,爆紅的流量、熱鬧都是粉絲看到的,他更像是一件炙手可熱的商品,包裝精美,卻沒有選擇權。
“我已經打算和目前的經紀公司解約了,最快明年,我會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到時候選擇權可以在我手裏。”
“那樣很好啊,”鄭梵音附和他,“你現在不缺戲拍,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可以自由安排行程,對你未來的發展規劃也會更好一點。”
“音音,”賀燃夏再次提起剛才的道歉:“對不起,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能演你的‘喬峯’。”
“沒關係,”鄭梵音垂下眼睛,“我現在也不是阿朱,我演的是李莫愁。”
從一個對愛情滿懷憧憬的少女,到被虛情假意傷透心的女人。
倒是很符合她的心境變化。
賀燃夏握住她的手,忐忑地說:“音音,當我知道你沒有演阿朱時,我很高興,你……你明白嗎,我希望你是我一個人的阿朱。”
鄭梵音抽出自己的手,“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有很多女演員都演過她。”
“你不一樣。”賀燃夏放低聲音,語氣急促。
“我記得戲裏有句臺詞,阿朱就是阿朱,四海列國、千秋萬載,只有一個阿朱。”
“對我來說,只有一個阿朱,也只有一個鄭梵音。”
聲音輕輕柔柔,落到鄭梵音的耳朵裏,又落到她的心上。
她擡頭,看到不遠處海邊的懸崖上有一羣光亮。
“我看到了。”
賀燃夏順着她的目光回頭。
螢火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疏疏落落,在懸崖半空閃閃爍爍。
好像是巨大宇宙裏誰的幽微心事,也好像一場細碎的夢。
夏天的夜晚如此浪漫,星空低垂,蟲子低吟淺唱,伴隨着螢火蟲的舞蹈。
“太好了,”賀燃夏牽起笑容,“它們還在去年的地方。”
那他們呢,他們還在嗎。
賀燃夏不由捏緊她的手,“音音,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等什麼?”鄭梵音才從這光亮的眩暈中收回神思,有些恍惚。
“等我可以認真、負責地來愛你。”
她擡起頭,看着面前男人堅定的臉。
賀燃夏嘴角天然帶着一點弧度,平常說話的時候,漂亮的弧線會上下滑動,帶着下頜線緊緊收起。
明明是最散漫的性子,就因爲棱角分明的臉和注視時常常過分認真的眼神,讓人覺得十分可信賴,前段時間,她在微博上看到,賀燃夏甚至被網友評選爲最有安全感的娛樂圈男友。
“你愛我?”鄭梵音重複了一遍他的意思。
“我愛你,但是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任何承諾。”賀燃夏頓了頓,“我的那些花邊新聞你也知道,楊雪爾那邊且不說,我有個前女友,她不會輕易放過我身邊的任何女性,如果讓她知道你,我……”
鄭梵音後退了半步,語氣平淡:“那你爲什麼要和說這個,你現在既然做不到,那爲什麼要提前說。”
賀燃夏難得有被人問到無法回答的時刻,“因爲我害怕啊,我害怕你……和別人走了。”
他誠實地說出心裏想法,說完,又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他這樣坦誠,鄭梵音反而有些無措。
她扭過頭,看着那些自由飛舞的螢火蟲,突然想到去年賀燃夏深夜裏送她的那個禮物。
他應該在這個懸崖邊努力了很久,才抓到那一袋螢火蟲吧。
想到他曾經對自己的好,點點滴滴,鄭梵音又有些心軟。
她在這個圈子裏,經歷過風暴,她知道賀燃夏的無奈和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