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意識的時候,我似乎正躺在病牀上,消毒水味刺鼻。
我不想睜開眼看一下,確定這裏是不是醫院。
我不想再面對一切,感覺活着沒有任何的意義。
而幾個月前,我還慶幸自己重生了,可以未雨綢繆,守護父母的。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
我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因爲我真的一無是處,所以他們才都不愛我……
一股溫熱的液體順着眼角緩緩流下,我鼻尖發酸。
“喬姐?”
耳邊響起牧野的聲音,我睜開眼,對上他一張略顯疲態的臉。
他坐在病牀邊的陪護椅裏,戴着棒球帽,看着我,脣角染着笑,“你真醒了。”
“牧野,你說,我爲什麼要重生?”我眼神灰敗地看着他,喃喃地問。
也是問我自己。
這樣的重生,還不如前世那樣稀裏糊塗地被撞死來得安逸。
我鼻尖發酸,眼淚愈發洶涌,別開臉,不看他。
“喬姐,你別這樣,你懷孕了,醫生說要保持情緒穩定,不然很可能什麼先兆性流產,昨晚就出血了!”牧野掰過我的臉,拿着紙巾幫我擦眼淚,語氣嚴肅。
聽着他的話,我怔住,以爲聽錯了。
“牧野,你說什麼?”我難以置信地問。
“你昨晚暈倒差點摔了,我把你送醫院來的,醫生見你……出血了,就讓查血驗孕了,還真的是有了。”
牧野認真地說。
我不住地搖頭,“不可能,你騙我的,是不是?”
牧野可能是看我不想活了,故意編的。
只見他從牀頭櫃上拿起一張檢查單,展開在我眼前。
HCG(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 2500……
孕酮 15.68
看着上面的數值,我皺眉,有點看不懂。
我以前從不知道驗孕單長什麼樣。
牧野對我解釋,“這個2500你對照後面的範圍,屬於懷孕2-3周,這個孕酮,屬於早孕的範圍……也是醫生教我的。”
聽了他的話,我還懵懵的。
我懷孕了?
怎麼可能呢?
傅言深親口說的,他做了結紮手術。
2~3周,算算日期,剛好是在倫敦分別前的那一晚懷上的。
那麼巧麼?
我大姨媽前一天才結束,也能懷上?
不知過了多久,我依然難以相信,按鈴叫來婦科的一名女醫生,經過她的一番解釋,我才相信,自己真的懷孕了!
她說,男性即使做了結紮手術,也有意外懷孕的可能。
比如,手術不成功或是手術後過早進行性行爲。
還有罕見的輸精卵管出現變異,如果男性有多條輸精管,在結紮的時候沒有發現,仍然會排出精子。
至於女性安全期懷孕,概率就更大了。
“現在信了吧?你說,會不會是你前世的那個孩子找來了?”
送走醫生,牧野拍了下還在發愣的我,他的話,教我眼眶一熱,手不自覺地撫上平坦的腹部。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我喉嚨哽住。
“又要哭了,說好情緒穩定的。”牧野挑眉瞪我。
我連忙深深地吸氣、呼氣,憋回眼淚,穩住情緒,嘴角盡全力地上翹起。
可心裏還是酸酸的。
會是那個孩子來了嗎?來安慰我的嗎?
在我覺得自己快沒有力氣活下去的時候,它來陪我了。
同時,前世悽慘的結局又讓我感到焦慮,我有能力讓他平平安安落地嗎?會不會還重蹈前世覆轍?
我前世是瘋了之後,跑馬路上被大貨車撞死的,一屍兩命。
現在,我沒瘋。
我想我可以保護好它。
突然間,活着又有了新的希望。
“不告訴前夫哥嗎?”牧野冷不丁的聲音將我拉回神。
我也爲之一愣,轉瞬瞪他,“牧野,你是故意刺激我情緒的吧?”
傅言深以前就對我說過狠話,懷上了就打掉,還特意做了結紮手術,他不可能想要這個孩子的。
“沒有沒有,你別想!”牧野連忙對我擺手。
我努力不去想,衝他會心一笑,讓他給我去買飯吃。
出了院,我住進了牧野帶電梯的公寓,每天自己做營養餐,按時吃飯,睡覺,吃葉酸,滴酒不沾,不吸二手菸。
戴秀芬女士被抓後,警方有找過我做筆錄,據我瞭解,她的罪行不止協助沈煜強暴我這一個,還涉嫌經濟犯罪。
將來開庭的時候,還需要我出庭作證。
盛明輝心梗住院,搶救及時,沒有生命危險。
他們一個被抓,一個心梗,足以讓原本就危在旦夕的盛世土崩瓦解,破產清算,法院查封了他們的所有資產。
這天,醫院打電話給我,讓我去給盛明輝補交醫藥費,他之前的社保卡、銀行卡都被停了,他們只能聯繫他的子女。
而北辰還在國外,他們聯繫不上。
盛世雖然破產了,但傅言深報復的是戴秀芬女士,我大伯、叔叔們都沒受什麼影響。但以我“爸”的脾氣,估計沒臉朝他們開口。
我硬着頭皮去醫院補交了好幾萬的醫藥費,鼓足勇氣去病房,打算跟他說清楚。
如今,我還靠牧野養着,自己都顧不上,以後管不了他。
我還沒推開病房的門,透過門口的玻璃窗,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爸爸”的病牀邊。
是傅言深。
他肩上披着黑色長大衣,居高臨下地看着病牀上,倚靠着牀頭坐着的“爸爸”。
他還來找“爸爸”幹什麼?
我的手下意識地撫上平坦的腹部。
這時,只見“爸爸”情緒激動,傾身上前,伸手朝着傅言深夠去,半張着嘴。
我輕輕地推開門。
“你,你就是……我,我和喬菀的兒子,是不是?!”
“爸爸”激動的聲音傳來。
聞言,我猛然一驚,“吱呀——”病房的門被我大力推開。
傅言深驀地轉身,看向我。
在看到我時,他神色一凜。
我怔怔地看着他。
難道,他就是跟我身世被互換的那個男孩,爸爸和前任白月光生的兒子?
那個男孩沒有被害死?
我大腦嗡嗡作響。
傅言深又轉了身,看着病牀上的人,“盛董,你和喬菀女士的兒子,在他五歲那年,被人追殺,跳下跨海大橋……他早就淹死了。”
他聲音冰冷,透着譏諷的笑意。